赵荷珊十分后悔自己之前在机场没有坚持问苟杞要微信,她最近一个多月几乎要把大都翻个底朝天了,但是仍没翻出苟杞。
喜悦私厨说,苟杞最后一个活儿是冬至接的,之后她便退出了。有个同事有回想问她些客户的事儿,但是电话打不通、微信没回复。
苟杞那个脏兮兮的聋哑人房东说,苟杞去年12月月中刚缴的房租,结果说不租就不租了,而且甚至都没跟他打个照面,是在微信上通知他的。他后来去收房子,见房子里留下许多东西,他估摸着小姑娘估计是中奖了,所以东西扔得这样大方。
苟杞的姥姥,即赵荷珊的老母亲孙文华,叫她给逼急了没好气地说,苟杞的朋友我只知道一个,就是叫你家给祸祸的那个,其他的一概不知。而且以苟杞最近几年的性格,她即便再交新朋友,肯定也只是泛泛之交,到不了可以投奔的地步。
赵荷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此之前,苟杞几乎一直生活在她能够得着的地方,但她心安理得地从未现身,在生下邬豆豆以后有将近两年的时间,她甚至都没有主动向她妈妈询问过苟杞的近况,即便那时邬彦瑞看她已经看得不那么严了。
而如今两度在没有预期的情况下与苟杞偶遇,苟杞防备疏远的态度叫她特别膈应,仿佛她是个认识的但不怎么被欢迎的阿姨。她就跟让人下了降头似的,反而迫切地想与苟杞见上一面,跟苟杞细细诉说她的各种不得已。她真的是不得已的。
孙文华跟她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但是她感觉自己等不到“船到桥头”了。她总是不自觉地回忆起苟杞小时候扎着小辫儿在家里转来转去一个人过家家的模样,她也总是不自觉地在邬豆豆脸上寻找他仿像姐姐的痕迹。她因此夜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你最近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儿了”邬彦瑞拎着真皮公文包站在门口皱眉问,“豆豆上校车前叫你好几声也不见你应他。刚刚叫你给我拿个外套,你拿羽绒服出来,这都几月份了,街上还有几个穿羽绒服的”
“我能遇上什么事儿出门不是逛街就是跟人打牌,回家就净围绕着你们爷儿俩转,多么典型的全职太太的乏味生活”赵荷珊故作自然,“你上班快迟到了,赶紧走吧。”
邬彦瑞一听到“全职太太”这个词就偃旗息鼓了。赵荷珊刚嫁给他时曾想出门寻份工作,当然,她自己可没有独立上进的精神头儿,是被他那个老丈母娘怂恿的。他非常果决地打消了她的念头。他邬副总的太太怎么能出去任人差遣要是叫他的下属们知道,他的脸往哪儿搁哪
邬彦瑞转头下了两层台阶,倏地想起件事儿,他回头用狐疑的目光瞅着赵荷珊,问“是不是你前夫的那个女儿”
“上回机场偶遇后就再没见过,人家不愿意跟我这个多年没见没有尽到责任的妈有牵扯。”赵荷珊粗声粗气地道,“你在机场里都亲眼目睹了问什么问装什么装”
邬彦瑞抬了抬公文包做投降状息事宁人。
赵荷珊心里不痛快,邬彦瑞既然提起苟杞了,她也不能让他痛快,她阴阳怪气道“要是明天你也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死了,我再改嫁的老公也提同样的要求不许跟前夫的孩子联系,你说到时我怎么办我当全职太太多年没有赚钱能力你知道的。”
邬彦瑞懒得跟她拌嘴,多年夫妻生活,他早把这个女人委过于人的本质看清楚了。他结婚前后确实是这样要求她的,但即便是那时,他一天至少有十个小时填在通勤路上和公司里,她怎么不能寻隙跟她前夫的女儿联系更不要说之后有了邬豆豆,他对这种事情愈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回在机场偶遇,他回来也只是叮嘱她不要告诉豆豆,其他一句多余的没有。
邬彦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