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劝,非得住下来不算,还要半夜开我的瓢,害我差点就没忍住喊出声来,被他们抓到。”
说着,便从衣袍上随手撕下一根布条来,简单包扎了脑袋上的伤口,再一瞥眼,犯愁地看向床边那一小摊血迹。
那是他方才往外爬时,不小心蹭上去的。
杜小山所有的埋怨都太理所应当了,就像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不是他,而是非得留下来住店的谢曲和范昱一样。
一时间,谢曲和范昱都被闹得都有点懵,竟不知从何问起。
“罢了罢了,就算我倒霉,你俩继续办事吧,我换个地方去躲。”
斟酌到最后,反倒是杜小山当先开了口,压低声音向范昱征询道“只是兄台,让我给你们腾地方可以,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想是因为范昱待他相对比较友善,所以就选了范昱问话。
话一问出来,范昱虽然依旧有点跟不上杜小山这般跳跃的思路,却仍本能点头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杜小山顿时很局促地低下头。
“这个么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就是如果明天有人来问你们地上那滩血迹是怎么回事,麻烦你们替我圆一下,随便说什么都行,就是千万别说见过我。”
支支吾吾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什么都说了,就是不说自己为什么要藏在这个屋的床底下。
而且神色也鬼鬼祟祟,一边和谢范二人说着话,一边却又时不时瞄向门口,就像是很担心有人会忽然闯进来,把他带走一样。
闻言,范昱询问似的转头看谢曲,就见谢曲忽然眼里一亮,对他轻点一下头。
这么一大通折腾下来,眼见杜小山对他们是这种古怪的态度,再联想到胖掌柜口中的祭祀,谢曲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祭祀么,为了表达对祭祀仪式的尊重,总归是得有点祭品的。
谢曲“活”了这么久,曾经见过很多地方的祭祀,有祭山水走兽的,也有祭鬼神的,但不论大家最终祭什么,怎么祭,流程中一定都少不了上祭品。
至于祭品是什么,那可太多了。
谢曲记着,碰上有些地方文明些,祭品就会是瓜果、牛羊之类,但若碰上有些地方野蛮些,那用活人当祭品,倒也不是什么很新鲜的事情。
但是无论用什么做祭品,无论是牛羊还是活人,有一点却可以肯定,那就是从没有祭品可以活着从祭台上走下来。
和战地一样,祭台上也是很容易养出煞来的地方。
如今看杜小山这副顾左右而言他,死活不肯和他们说实话的样子,恐怕就是被选为此次祭祀的祭品了。
被选为祭品却不想死,那就只有逃,逃到一半被外乡人撞见了,却又不敢说。
因为害怕一旦说出来,眼前这两个外乡人就会以尊重本地风俗为由,将他重新交回外面那些百姓的手中。
说起来,也是多亏了外面那支震耳欲聋的破阵曲,否则这屋里无故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早被人发现了。
换句话说,也是该着这个杜小山命大。
只是有一点,祭祀时用活人作祭品的确实有不少,但大多用的都是些美丽女人,或者天真洁白的婴孩,像断山镇这种用粗犷男人作祭品的地方,谢曲还是头一回看到。
谢曲觉得挺有意思的,紧接着便想到,或许杜小山身上这股子阴冷的尸气,也和本月底即将举行的那场古怪祭祀有关。
正琢磨着呢,对面杜小山见谢曲和范昱迟迟不答应,似乎有些急了,顾不上自己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