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曲醒来时,发现范昱正猫儿似的蜷在他身边,大半张脸全埋在他的颈窝里,并且还未醒。
并且嘴角还有点破了。
有那么一瞬间,谢曲大睁着眼睛,不知今夕是何夕,整个人都是懵的,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连脑子带身体,从里到外全冻住了。
完了。谢曲想。
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醒来,身旁还躺着一个从上到下长得都很合自己口味的人谁能不多想。
更别提谢曲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酒品有多糟。
谢曲还记得,大约是在他十九岁那年,天华宫的少宫主曾来听雨山庄听学,进庄第二天晚上,赶上他在外面喝醉了酒,将那冷若冰霜的尊贵客人认成花魁娘子,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讨了一路的亲,最后被人家忍无可忍的鞭子直抽到脸上,才算勉强清醒。
从那以后,谢曲在喝酒的时候,就总要习惯性地多留一个心眼,每每觉着自己脚底下发飘了,也就扣盏搁壶,推脱是自己醉了,当晚不会再碰酒。
可是在他死前,谁也没有告诉他,地府也有酒,鬼也会喝醉。
而且地府的酒,喝了之后就直接上头,压根没有脚底发飘这过程。
谢曲头疼欲裂,脑袋昏昏沉沉,完全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换句话说,谢曲喝断片儿了。
一时间,谢曲只是僵硬躺着,没敢拨开范昱搭在他腰上的手,在几个喘息之间,进行了一场十分剧烈的思想挣扎。
继续装睡,等范昱醒后再做打算
不成,这样做的话,万一昨晚要是真发生了什么,范昱醒来后,还不得把他给撕了。
那趁范昱这会没醒,赶紧起来跑路
也不成,因为本来范昱和他的关系就不好,他要是自己逃也似的跑了,万一昨晚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他喝醉了,范昱把他扶回来休息而已,他这样一跑,岂非显得他心里有鬼,更加坐实了他讨厌与范昱共事的传言,令范昱更误会他了
好不容易才哄好的呢,范昱这张脸生得稚气,笑起来可比冷冷板着好看多了。
可是
谢曲轻轻伸出手指,抹了一下范昱嘴角的小块伤痂,眼皮一跳。
可这好像是牙印。
范昱的嘴角怎么会有牙印,不是他啃的,难道还是狗啃的而且而且这种印子,又不好再啃一个上去,比比大小和牙齿排列是不是
谢曲脑袋都大了,脑瓜子嗡嗡的。
这才见面不过三天啊
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巧不巧的,正在谢曲浑身难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房门忽然被行事一向风风火火的马面踹开。
“小八崔判官找七爷有事,但我去他房间看了,发现他不在,你知道他在哪”
啪嗒。
是金叉落在地上的声音。
在看清范昱屋里是个什么场面之后,马面哇了一声,两眼冒光,兴奋得连假脸都挂不住了,砰的一下变回马脑袋。
“哇”马面扯着嗓子喊“七爷,你昨晚和小八睡了”
“你俩这次和好的真快比前八回都快要是换成前八回,你这时大概刚找回记忆,什么话也不说,一天到晚的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不见人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为啥没恢复记忆呢”
谢曲“”
谢曲僵硬转头,咕咚咽下一口唾沫,满脑子都是马面的大嗓门,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七爷,你昨晚和小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