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当由我问表兄才对。”
世家贵女的好修养让她哪怕在生气时面上也是带着浅笑的,温温柔柔便将两人维持的假面撕破,“表兄,你何必逼我如此”
“你我青梅竹马数十年,我待你之心,你何尝不懂”
她仰脸看着面前的萧辞玄,“你要宏图霸业,你要海晏河清,你心里容不得儿女私情,既如此,我便也不勉强,你我好聚好散也就是了。”
“可你偏又拿家族来压我,逼我不得不与你苟且,平原华氏生我养我,是我骄纵任性的资本,可平原华氏未尝不是你的靠山,需知华氏与萧氏世代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华氏倒了,萧氏又能鼎盛到几时”
“天子以皇位诱你,要世家俯首,皇权威加四海,可是表兄,若你连自己的出身自己的家族都可以背叛,薄凉狠辣如你,又有谁人敢追随效忠”
前世的她就是如此,至死孑然一身,“纵然天子言而有信,将万里江山托付于你,只怕声名狼藉如你,也坐不稳这九五之尊之位。”
“表妹最不喜长篇大论,更厌烦听旁人与你说家族荣辱,可任性如表妹,竟也有苦口婆心剖析家族的一日。”
萧辞玄低低一叹。
方才他欺身将她压在桌面,云锦料子制成的衣服便有衣襟皱了些,他闲闲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他还是俊雅风流的世家子,那些把她压在桌面肆意夺去她呼吸的乖戾,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做的事情,而他,永远都是矜贵优雅的萧辞玄。
他整理着衣襟立在她面前,拿眼睛笑看着她,“表妹与我虚与委蛇,与我长篇大论,无非是想要我放过华氏。”
“可是表妹,我不喜欢你的软肋。”
他目光陡然阴冷,闲雅气质变得肃杀,他伸手,捏着华幼安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四目相对,他温柔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像是要在她身上打下属于自己的烙印。
他的吻一触即分,指腹轻柔拂过她的唇角,那似乎是属于他的东西,而现在的他并不着急采撷,而是轻声警告着“你的软肋,只能是我。”
华幼安蓦然轻抖。
她终于有些明白,她这位好表兄为何突然像变个人一般是了,她的软肋只能是他。
他习惯了她永远事事以他为先,习惯了她可以为了他去背叛一切,她的世界只有他,也只会是他。
可人总会变的,再怎样浓烈的感情也有淡去的一天,她突然明白自己并不爱他,爱的只是当年不顾一切救下她的少年,所以她收回了感情,收回了自己的那些好,他并不是她的唯一,摆在他前面的,有她的家族,有她的亲人,甚至权势都比他重要。
他突然孑然一人,失去所有。
那个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小表妹,已经不在了。
长风扬起画舫珠帘,珠落玉盘的声音格外动听,萧辞玄松开华幼安,转身离开画舫。
画舫锦帘被掀开,刺目日光闯入华幼安视线,华幼安不适眯起眼,视线里萧辞玄已经离开,背后而望的他依旧是超凡脱俗的,清隽无俦如九天之上的人,生来便是供人瞻仰的。
华幼安忽地笑了起来,她看着萧辞玄远去的背景,凉凉质问道,“那么表兄,你要你做我的软肋,可你的软肋,又是什么呢”
“是你兰陵萧氏的世家荣耀,还是九五至尊的帝位表兄,我的好表兄,你眼里山河壮丽,九州康平,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辞玄,你凭什么这般要求我”
萧辞玄突然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