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很淡,像冬日随呼吸溢出的白雾。
那,你们的毕业照呢。
喉结微微滚动,生性温柔的青年不会揭前辈的伤疤,他点头表示可以,又在前辈举起拍立得的那一刻出声制止。
七海建人缓慢地往右边跨了一步。
这位曾经的咒术师,未来的社会普通人,在自己的左侧留了个空位。
是留给谁的呢
家入硝子的面容被拍立得遮挡,七海建人看不见她对自己这一行为的表情变化,只能猝然滞涩的呼吸声,半晌,镜头后悠悠传来一句。
“这办法不错,七海。”她说,“我们当时怎么没想到呢不愧是搞金融的,脑子真好。”
这和金融有什么关系算了。
“好啦,我要拍咯。”嘴边夹着的烟管使反转术式操纵者咬字不清,在浮沉的樱花海中,仿佛被另一个世界吞噬禁锢的前辈举着拍立得,为即将走出痛苦牢笼的后辈按下粉色键的快门,“毕业快乐,七海。”
“咔嚓”
快门按下的那一刻,云絮涌动,穿透云层的光好似审判般隔开两个世界。春日暖光柔和吻于七海建人青绿色的眼眸,曾有人在任务结束后称赞其为荟萃绿意的翡翠。
光一晃而过,虚幻之间他看见樱花树下野餐的过去,看着自己局促接过那人递过来的可乐,乐天派友人笑呵呵地喊着再来一杯,最强的前辈们互相往对方三明治里加芥末,救人无数的医者躺在那人怀里,悠闲地小憩。
恍如隔世。
二十岁的七海建人想到一切的开始。
国中的终末,声势浩荡祓除蝇头、后来问她为什么那么做时大声说因为是和七海君的初次见面,所以想帅气一点有什么错的少女坐在办公室沙发里,歪头笑盈盈对混血少年说。
要是,不想干了。
嗯,我不想干了。
你就走好了,七海君。
是,我要走了。
还可以把搭档一起带走。
抱歉,我带不走他。
“走吧,七海。”
那个声音的友人将照片递给七海建人,齿间咬着的香烟始终没有点燃,浅淡的烟草气息缭绕。
家入硝子像是缅怀,像是告别,又像是模仿另一个人、做她若是在场一定会做的事。她从树下爬起,一步步踩着绿草走到石板路旁,停于小道边缘并未踏上后辈的路。
“快跑吧。”
咒术界的珍宝扬起个冷淡的弧度,视线如送走随波逐流的船,放飞囚于牢笼的鸟。
可惜,属于她的飞鸟不会再回来,也回不来了。
3
夏油杰走过木制长廊。
维持一个宗教的运转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幸孔时雨是个靠谱的人,而彻底舍弃自己走上大义道路的夏油杰更是展现出出人意料的魄力。
毕竟,不是谁都能对父母下手的。
上门交接资金资料的黑中介深感自己这些年遇人不淑,碰见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叛逃了,不过一想到四个学生跑了俩的现任高专校长,孔时雨又觉得自己好像还不错。
“这就是这一年的报告。”
“嗯,辛苦了。”
咒灵操使发挥了惜字如金的传统美德,整个交接流程走下来不超过两分钟,孔时雨几乎是上一秒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