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家里来了客人,怠慢了还打搅了客人休息,对不住”
景韫言拱手还礼,把药箱放在桌上,“不必客气,你先坐,右手伸出来。”
覃氏连忙上去扶他坐下。
景韫言拿出脉枕,示意他把手放上去。
舒映桐护着蜡烛凑近大力的脸,微微眯起眼睛,她也有个糟糕的猜想。
景韫言收回手指,凝眸看着他,不打算绕弯子,“你们民工营是不是出了天花患者”
大力瑟缩着肩膀抖了一下身子,刚刚张嘴想反驳,便听见景韫言斩钉截铁地说
“私逃是大罪,你这个年岁必然不是第一次服徭役。除非有什么威胁你性命的事,而且那边现在很混乱,官吏自顾不暇,只有趁乱才能逃脱。”
大力连连摇头,眼睛望着前方没有焦距,沙哑的嗓音带着深深的恐惧。
“死人了,死了好多人,活人也活不了”
“黑子还有气也扔进坑里浇上火油他喊我他哭着喊我”
舒映桐迅速从药箱里掰出药片放在覃氏手上,“喂下去。”
覃氏的手抖得不像样,差点把药片掉地上,大婶端着小盆从门外风风火火进来,厉喝一声“慌什么让你喂药就喂”
她看覃氏还在抖,一把抢过药丸,翻了一个碗倒上水,抬高大力的下巴把药丸捂进他嘴里,端着碗往他嘴里灌。
大力咕咚咕咚喝完,仍然无焦距地看着桌面,满脑子都是那些在火里翻滚叫喊的人脸,一个又一个。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稍稍回了神,脑子昏昏沉沉的,他抬起眼皮看着面前横眉竖眼瞪着他的人,瞬间哭了出来。
“娘黑子他我救
不了他啊娘”
一个大男人,就那么抱着亲娘的手臂呜呜地哭,哭声中充斥着无助。
大婶红着眼眶,缓和了脸色,伸手慢慢摸着他的乱发,声音颤抖,“民不与官斗啊,黑子他,他不会怪你”
话还没说完,她捂着嘴说不下去了,眼泪成串往下掉。
黑子是个浓眉大眼的娃儿,从小长得黑,又皮。
今年也才二十出头,今年开春好不容易娶上了媳妇,长生还做了滚床喜童呐
嘴甜又爱笑的娃儿,怎么就没了呢
回回来走亲戚,人还没走到门口已经先喊上了
“大姑我饿啦有没有吃的呀”
“大姑我要娶媳妇啦”
“大姑我带媳妇来看你啦”
怎么就没了呢
明年不是该抱着小黑子在门口喊的么
那是她唯一的侄子啊
舒映桐看着这个似乎在一瞬间变得佝偻的女人。
悲恸的脸,通红的眼睛,眼角旁的青筋暴起,浑身颤抖靠在墙上慢慢滑落在地上,久久没有哭出声来。
舒映桐把疫苗瓶摆在桌上,给匕首消了毒,银针包也摆出来。
过了许久,终于听见捂着嘴及其悲痛又不敢高声的一声喊“方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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