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室昏暗,阳光从高高的窗户投下来,金黄光芒投在案桌后坐着的人身上,细微尘粒在光束中翻滚飘荡。
安行舟一贯温和的脸阴得能滴出水来,两侧站着怒气冲天的衙差。
一本账册携着滔天怒气摔在案桌上,砰的一声,对面跪着的两人吓得抖了抖身子,手腕上挂着的铁链在地上磨出沉闷的声响。
“保和堂诊出天花病患,你们非但没有上报,还派人大量进购药材,随后又遣了一众家丁去临县各药铺大肆采购不顾一县百姓死活,其心可诛”
安行舟恼怒地捶了捶桌,站起身撑着桌沿倾身看着他们,脖子上青筋暴起,“欺瞒病患,坐地起价,有意扩散,你们还配做人吗”
“冤枉呀大人”跪在地上的中年妇人哭着膝行两步靠近案桌,头顶发髻松松垮垮歪到一边,一身云缎衣裙已是污渍斑斑。
臃肿的身材每跪行一步,身上的肥肉便要颤一颤。
她伏在地上砰砰砰磕头,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冤枉呀大人我们进的都是一些常用药材,夏日炎热,都是败火清热毒的啊”
跪在原地的中年男子裹在墨绿色绸衫里,活像条大肥青虫。
听到妇人的辩解,他低垂的头猛地抬起,咬着后槽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她的后脑勺。
蠢妇
那些药材没上柜,都在库房里,可以说只是掌柜自己拿主意购进
东家并不坐堂而是住在宅子里,还没到月末盘账时间,进了什么药材一概不知
简直越描越黑,不打自招
怪就怪当时来拘人的时候全部堵了嘴,又是分开关押,根本没来得及叮嘱她对口供
天花的事并没有透露给家人,她平
时也不管生意上的事,谁知道自作聪明两句话就把他卖得干干净净
还喊个屁冤枉
安行舟神色一厉,“你也知夏日炎热天花病患高热不退,浑身发痛,他们本不该受这种苦你去看看西街出来的那些重症病患脸上的脓疮因为被你们掏光了家底买不起药,抓得烂脸流脓”
他抓供词的手紧得指骨暴突,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语气沉沉,“你们保和堂收容敌国细作,通敌卖国意图动摇国本,该当何罪”
胖妇人唰地一下抬起头,脸上的肥肉抖了几抖,大声辩驳“没有绝无此事民妇一家冤枉”嘶哑的嗓子高吊得喊破了音。
天花这事还冤着,马上又加一项通敌卖国
这是要满门抄斩的
安行舟疲惫地坐下,抬起手臂往下压了压手掌。
两个衙差立刻冷笑着取了墙上的刑具。
络腮胡衙差蹲在胖老爷面前,嗤笑了一声,“何必呢,你老娘都招供了,你扛着有用么那供词都画押了,不过你非要夹手指爽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抖开夹棍,慢慢套在粗短的手指上,阴测测地说“既然这样,那第一轮我用点力,先夹断最底下那截,第二轮嘛嘿”
两个衙差一使劲,审室里立刻响起杀猪般的叫喊声,“啊”
“喊什么喊,官爷我还没下全力呢”络腮胡衙差咬紧牙关拉着他那一头,往死里用力,“再问你一次,保和堂细作是哪个”
直冲天灵盖的剧痛令胖老爷疼得扑在地上,立刻有别的衙差上去按腰的按腰,按腿的按腿。
“没、没有、细作”他五官扭曲,咬死了不松口,“冤、冤枉”
母亲不可能招供的,因为除了他就没有别人知道。
只要他不招供,他们就拿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