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童恶意地笑,仿佛一只在逗弄猎物的猫。
其实他什么都看穿了吧禹司凤神色凝重。他早就看出钟敏言根本不是真心归顺,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要装模作样,摆明了是在耍弄。
敏言你应当能看出来的不要再被他耍了倘若大家此刻齐心协力,还有一半的机会能冲出去倘若,被他这样用言语迷惑,后果不堪设想
他转头看向钟敏言,他脸色苍白,不知在想什么。忽然仿佛下了决心,转身走向陈敏觉。陈敏觉惊得后退数步,叫道“六子喂六子你疯了钟敏言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话音未落,只听铿地一声,钟敏言拔剑在手,双眼黝黑,死死盯着自己,面上满是杀气。陈敏觉吃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是在看陌生人。
禹司凤心下大急,厉声道“敏言不要被他骗了他早已”
话音未落,只觉一股大力无声无息地袭来,他先前竟一点也没察觉到,当即就感到胸口和后背的要害仿佛被利器扎入一般,剧痛无比,他神色颓然,喷出一口血来,踉跄数步,狠狠跪倒在地。
对面坐在椅子上的乌童,五指张开,正朝着他的方向,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来偷袭。
“你太吵了,稍微安静些。”
他将手指蜷缩回去,继续撑着下巴,又笑“敏言,心爱的师妹和存有芥蒂的师兄,哪个更重要无处可去和留在这里享受清福,哪个更舒服我不喜欢等待,速速给我一个答复。”
禹司凤神色涣然,嘴唇微微一动,想再提醒钟敏言不要上当,可是身体已然遭受重创,竟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璇玑含泪半跪在他身边,死死抓住他的袖子,颤声道“你你不要动怎么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禹司凤失神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他不知怎么安慰她,因为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钟敏言面上肌肉轻微抖动,忽而将眼一闭,大吼一声,手里的剑决绝地划了出去一道漂亮完美的弧线。
陈敏觉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胸前和头颅的要害,其实他也知道这个动作是没有意义的。剑气一旦射出,自己撞上之后立即会碎开。他只是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们明明是来救人的,不是吗
胳膊上骤然一凉,仿佛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轻轻擦了过去。除此之外,竟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陈敏觉茫然睁开眼,低头一看他的右手,被齐肘割断了。
鲜血如泉涌,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衣服。他骇然地倒抽一口气,剧痛下一刻汹涌而上,噬骨嚼魂一样的疼,他只觉自己的心口仿佛也被钟敏言这样一剑切断,从里到外,痛得他嘶声狂吼,猛然跪在了地上。
钟敏言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子,大难临头的那一刻,令人意外的诡异的平静。他眼怔怔地看着满地的鲜血,手指下意识地松开,宝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喃喃道“我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后面传来大笑和鼓掌声,他眉尖微微一动,身体却仿佛冻僵了一样,定定站在那里。
乌童笑道“你还是太心软了不过也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钟敏言闭上眼,仿佛没有听见陈敏觉撕心裂肺一般的痛呼,他猛然转身,咬牙跪在地上,沉声道“谢副堂主夸奖”
乌童摆了摆手“还不送你的朋友们离开这里”
钟敏言茫然回头,一一看过厅中诸人,若玉脸色苍白,禹司凤仿佛不认识他一样地看着他,璇玑他心中一恸,璇玑抓着陈敏觉的断手,泪如泉涌。
“你们快滚”他哑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