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淡淡的香气散开,仿佛盛夏狂欢的脚步。香气愈烈,甜味越浓。芬芳却不腻人,映着白灼的灯光,帕角露出极淡的“柏”字。
赵兰香怔忪着还未回过神,她耳边仿佛还残留着陌生男人温暖的话语。
那样的话语像是带着力量,寸寸入耳,轻轻敲开裹在她心上厚厚的枷锁,赵兰香眼睛冲下了两行泪。
她手攥着帕子身体颤抖起来,呜咽的哭声变成了恸哭,仿佛将这段日子隐忍和委屈都释放出来,把身体的水都挤出来,把攒下的眼泪都流干。
贺松柏次日再见到赵兰香的时候,他发现昨日情绪崩溃的女人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仍旧井然有序、忙碌而投入地工作。
但熟知枕边人性情的贺松柏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发生改变了。
她的眼里多了一丝的精气神,笑容渐多,整个人虽然依旧柔弱,却带了一份韧劲。柔韧如蒲苇丝,任凭磐石也无法转动。
贺松柏在对面的小饭馆看着的时候,唇边不觉地弯了起来。作为一个习惯了精算的奸险商人,他没有趁着她最煎熬心灵最脆弱的时机趁虚而入,已经算是耗尽了为数不多的自制力。
不知当初的她是怀着何种心思下乡去见他的,但贺松柏知道,无论怀着何种目的,她对他的感情都是纯真而热烈的,不掺一丝的算计。他希望自己如此。
不过他的笑容只维持了片刻,便压平了。
“兰香”成衣铺里多了一道男人挺拔的身影,来人正是蒋建军。
但这一回的蒋建军脑袋是清醒的,进去了几分钟,没有做出逾越的举动。对面铺子并没有发生争执。
贺松柏摁下耐心一杯一杯地倒着茶水饮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茶水渐渐地喝不下去了,凳子是一刻也坐不稳了。
他匆匆地赶了下去,他走到店铺里环顾了四周,发现赵兰香常坐的位置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椅子早已凉却,贺松柏连忙问“你们家老板呢”
铺子看店的店员说“不在里面,就是出去了。”
贺松柏挤入逼仄的杂物间,发现店铺后边还有另外一个门,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贺松柏穿过一条街快步跳上了自己停在路边的车,一阵轰隆的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响起,他驱车冲去了军属大院。
赵兰香跟在蒋建军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昔日的爱巢。
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说没有感情是假的。房子前后翻修过两次,当年刚住进来的时候它还是部队最新的家属楼,雪白的墙壁,簇新的门窗,新婚、新房、新的亲人,一切都那么美好。
偌大的房子一点点地被她添上家具、装饰,还有人烟味儿,十几年过去,婚姻散了、感情也断了,赵兰香走进这个屋子,一点点地收拾着手上的东西,险些忍不住鼻头一酸。
蒋建军什么也没有做,就看着她拿着大大的纸箱子,把一件件的东西放下去,她的首饰盒子、她亲手做的工艺品、她的画、她攒了多年的书籍、笔记林林总总地收拾下来,几乎能搬空半个屋子。
而剩下的另一半是带不走的笨重家具,关于蒋建军的东西,其实少得可怜。这个屋子满满的都是她的痕迹,早已经扎下深根,要连根拔起,家也不像家了。蒋建军看着看着,胸口好似塞了棉花,又疼又闷,喘不过气来。
爱如软肋,让勇敢的人变得怯懦。爱又如锋刃,抽刀见血,刀刀都是深深的伤口。
蒋建军坐在阴影深深的暗处,沉默得几乎仿佛不存在,他看了很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