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朱由栎,正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朱由栎有些弓腰驼背,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袭封德王以后,朱由栎大多时间在担惊受中度过,常常用酒色麻痹自己,身体已然被掏空。
站在一旁的总管太监李公公,正在禀报从各方打探来的消息“邸报上说福王在南都监国,还说南都在徐州、凤阳、淮安、滁州设立四镇,史可法督师扬州。”
朱由栎听了下来,手指着南面,有些怒意地问道“李公公你说,南都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管山东了吗”
李公公安慰道“王爷息怒,南都新立,尚且无力北望。”
“还有什么消息了”
“从北面传来消息,鞑子兵马已经南下,恐怕这几日就要到德州。”
“消息可靠吗”朱由栎声音有些颤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李公公低声回禀“可靠,几个在外面管铺子的下人都传来了消息,应该没有错。”
德王府的生意遍布山东,触及北直隶和河南。只是兵荒马乱的,生意江河日下,已经难以维持了。
李公公见朱由栎没有言语,继续道“鞑子向来狠厉,王爷要早些打算为好。”
说到鞑子的狠厉,德王朱由栎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鞑子劫掠济南的景象又浮现眼前。
崇祯十一年冬,十万清虏叩关南下,围逼济南。尽管济南官员带领千余名士兵死战不退,怎奈城内物资不继,城外援军不来,济南城很快沦陷。城破之后,鞑子为了泄愤,开始疯狂大屠杀。死在鞑子刀口下的冤魂,在十三万以上。
在那次屠杀中,济南的宗室被一扫而空。崇祯不得以,让温裕王朱常澍的次子朱由栎袭德王藩。
朱由栎原是镇国将军,封地在纪城,没有亲眼见到济南的战火。但数月后,他到济南袭藩之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以前高大的城墙已是破败不堪,城砖上还残留着斑斑点点的血迹。护城河里漂浮的尸体还没有打捞干净,浓烈的尸臭味刺得鼻子无法呼吸,野狗膘肥体壮,苍蝇成群飞舞。进入济南城更是惨不忍睹。到处都是被大火灼烧后的残垣断壁。曾经富丽堂皇的德王府也被付之一炬,只剩下一堆瓦砾。大明湖有很多民夫在打捞尸体,这些尸体已经腐败,面容狰狞吓人。
整个济南城家家挂白绫,户户有哭声。
见到如此惨状,德王朱由栎袭藩的欢喜,早就被冲到九霄云外,代之的是惊惧和惶恐。如不是崇祯皇帝已经下旨,他真想回纪城。那些日子,朱由栎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甚是煎熬,度日如年。
现在回想当年的景象,德王朱由栎还一阵阵感到脊背发凉。他看着李总管日渐发福的身躯道“李公公,如果鞑子兵马到了济南,我们该怎么办”
李公公是温裕王朱常澍的随侍太监,为人机敏,甚得温裕王的信任。来袭藩时,温裕王恐朱由栎少不更事,对付不了济南的官员,特命李公公来襄助。朱由栎对李公公也是言听计从。
“殿下,如果鞑子兵马真到济南,殿下有三条路可走。”
“说说看。”
“一走,往南边去。二留,招募乡勇守城,效仿”,李总管停顿了一下,偷偷瞄了朱由栎一眼,继续道“效仿先王。”
李公公说的先王,是第七代德王朱由枢,济南之战时,带领济南宗室拼死抵抗,城破后被清军掳走,崇祯十五年病死在苦寒之地,再也没有回到济南。
李公公的话,让朱由栎又想起了当年济南的惨状。他再也无法控制情绪,腾地站起来,一把掀了桌子,茶盏摔碎一地。
朱由栎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