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观静静立在滚滚的向北冲去的水雾之中,那双邪异的青紫色眸子满意地眯起。
他的身前如同黑暗的大海退潮,露出一寸一寸的赤裸土地,夹杂着的清亮亮的泉水和无穷无尽的、姿态各异的白骨。
大江以北的广阔土地已经了无生机。
这些白骨或手持法器、或跪倒在地,骨质闪动着温润的光,可更多的是远方整个白江溪流域,无数尸骨仍立在土地上,倒映在碎片般的泉水之中。
大欲道这几年从北迁来百万寺佃百姓,数十息之内,已无声息,白骨盈野,泉水波涛。
时刻笼罩在隋观身上的神通光彩也终于散去,熟悉的太虚再度从每个人的视野里浮现而出。
万丈金光也好、重重释土也罢,此刻早已消散无踪,可在场的每一位紫府都呆愣下来,默默的望着太虚。
从来黑暗、寂静的太虚之中,终于有了不同的变化,一抹亮光显露于众人的视野。
此光如同初月,显现出极浅的弧形,上蓝下白,正悬在太虚之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却牢牢地勾住了众人的眼睛。
这弧光仿佛受了什么压制,忽明忽暗,其余的部分时不时浮现出来,却又极快地黑暗下去,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可诸位都是紫府,怎么能看不清
诸位都能看见密密麻麻的道观与宫阙在光彩之中若隐若现,道道楼台都呈现出皎洁的白色和深沉的灰黑,隐约还能看见密密麻麻的长羽悬挂在屋檐之下,随风舞动。
隋观青紫色的瞳孔之中静静倒映出太虚的一切,低低的笑意从他的唇齿之中飘出
“名不虚传真是名不虚传,不愧是宛陵上宗,难极了元磁之光、并鸺之氛、浮云之气至今仍不肯入世,不过只要显露行踪一切就好办了。”
李周巍握上长戟的五指骤然收紧,心中已然明晰。
宛陵天
他的目光静静投向隋观一身青衣的背影,是日的话语再度在耳边浮现
如今,我想过江办一趟事情,也收拾收拾景色。
隋观这话当然不算错或者说渌水怎么会是去与落霞争锋的人,隋观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甚至与观榭早早安排好了
早在持画卷而来,不见戚览堰等人,李周巍心中便有预感,又暗暗观察了太虚,明白这场隋观出手的谋算也不过是把江北这场大戏的最后一节唱罢。
所谓留在北岸之人,信蠹是早早安排好的牺牲品,慕容颜、是楼营阁等人,都是意欲除去、敲打之人
为何当年江北一场场大战,肥沃的土地灵机,从来明言禁令不准破坏地脉灵脉都以为是为了李乾元转世,可实际上完全反了哪怕李乾元在江北都是为了密汎。
镗刀山的一切,早有布局太元真君说不准也是促成此事的大能之一祂一人独掌天下兑金,如若门前有一元磁隐患,焉能不除
李周巍低头看着脚底的遍野尸骨,默然低眉。
奎祈奎祈是否明白,死前的高呼,是否已得见今日之情境,他宁愿死在镗刀山,是妥协还是无奈
而刺眼的亮光正在太虚中不断游走,倒映在宁婉的眼中,这一瞬,她的心悬了起来,终于明悟。
原来如此
这一股寒意从她的心肺一直钻到脑海里,这女子犹豫不决起来,双唇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隋观似乎毫无察觉,只静静地立着,欣赏着眼前的一切,很快抬起头来,带着笑观察太虚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