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雀儿继续步行,随口对何伦说道“何长史操心府事,固然没错,可也不能忘了农事啊。”
何伦一听,立刻说道“都护放心,定忘不了这事。阴馆那边上个月就有百余顷地种下芜菁了,莫含壁也种了十余顷。”
王雀儿的脚步稍稍一顿,又继续往前。
何伦居于他下,他本来是有些许担心的,毕竟何伦的资历太老了,又是东海士族出身,没想到他位置摆得这么正,倒省去了很多麻烦事。
站在何伦的角度来说,他早在跟随司马越的时候就捞够钱了,甚至吃撑了。家族在东海置办了很多地,这些年又买了两个襄城土豪的庄子,度田也度不到他头上,可谓富足矣。
他现在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紧跟梁王,为他办好各种事情。如此,看在旧日情谊以及乡党的份上,何家必然荣宠不衰。
到平城做事无所谓
还能玩几个胡女,尝尝鲜,多好。
这就是老何的心态,有这态度,断差不了的。
“指导农事的人哪来的”王雀儿问道。
“王公可知裴十六”何伦悄悄看了他一眼,问道。
“岂能不知”王雀儿笑道“当年他打理庄园,看我们一帮人肚子饿得咕咕叫,经常拿些干酪给我们吃。夏日去洛阳卖鲜果,卖不完的就做主让我们分食了。”
何伦一惊,没想到裴十六居然攒下了这么多人情。
和王雀儿、金正、侯飞虎等人相识于微末之间,又帮梁王打理最早的庄园,本身还是裴妃出嫁时陪嫁的宾客,这种人不能轻易得罪不是怕了他,而是没必要,得罪了很麻烦。
“裴十六就在阴馆,带了一帮庄园内的管事之人,教人种冬菜呢。”何伦说道。
“大王派来的”王雀儿问道。
“是。”
“他可识字”
“粗通文墨,亦会算筹。”
“那就置屯田曹,以裴十六为令史。”王雀儿说道。
“遵命。”何伦喜道。
他是长史,这事由他办。
“裴十六家境如何”王雀儿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薄有家资。”何伦说道。
“那就好。”王雀儿放心了。
这年头,没钱可当不了官,尤其是文官。
武人还好说,如果不养僮仆亲兵的话,开销不大,完全可以维持,还有盈余。
文官就难说了,因为他们要养一大帮属吏,开销很大。
就像裴十六带着一帮人过来干活,那些人的开销梁王是不会负责的,顶多管饭,其他全靠裴十六自己贴钱。
作为交换,你就要默许他置办家产,不然都没人肯给你当官。
除非你把那些属吏都纳入官僚系统,给他们发钱,且把现有官员的俸禄再提高一大截,不然谁肯贴钱当官有病么
但这么多官肯定养不起的,因为税都收不上来,全靠向世家大族派捐。
这也是梁王为何只在梁国二十郡度田,而不扩大化的原因之一。
裴十六既然有钱,那么他就能干下去。
一行人继续往前,待远远见得白登台时,何伦又快走两步,压低声声道“王公,过两天东海僚佐、将官会聚一聚,不知”
“哦”王雀儿温言一笑,道“这个单于都护府确实有不少东海人,也罢,许久没听得乡音了,见一见乡党也好。”
何伦放下了心,旋又小声道“还有昔年越府的几个属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