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闪电般刺出,千锤百炼的肌肉技艺把雪亮的枪头送到了脖颈、小腹、面门、大腿等部位,虽然这些鲜卑人大部分都未着甲。
刀盾手们趁势上前,环首刀斜斩而下。
惨叫声不断响起,空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阳光照耀不到的墙角阴影处,几乎成了一片暗红色的血肉地狱。
沙沙的脚步声向前移动。
军靴踩在血水之中,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甲叶器械碰撞之际,“叮叮当当”之声连响。
粗重喘息之时,刀劈枪刺,“噗嗤噗嗤”的入肉之声不绝于耳。
空中血雨纷飞,地上尸横遍野。
银枪军的兵线仍在稳稳地向前推进着。
南城墙上,越来越多的军士涌入,一些人已经向城门方向冲去,开始清理堆在门后堵塞城门的杂物。
鼓声不绝,角声连绵。
银枪左营的将士们已经冲到了平城正中央,途中遇到了好几股敌军,全都如劈朽木,一击即溃。
平城城北的某间宅院内,拓跋贺傉坐在床前,直唉声叹气。
母亲祁氏已经病入膏肓,气若游丝。
尤其是前天城外齐声叫喊“俟亥氏举大小部落十七,献东木根山以降。”
这个消息传过来后,贺傉还不敢相信,但母亲却神色黯然,竟然信了也许,这是真的
自此以后,母亲的病情急转直下。不过两天时间,已然昏昏沉沉,离死不远。
拓跋贺傉急得没法,每天都来房中看望母亲,期望她病情好转,并给出建议。
城中不是没有贵人劝他趁早出逃,逃去东木根山收拾余众,还有一战之力。拓跋贺傉觉得有道理,但母亲没有发话,他就始终含糊着,不敢做出决定,以至于不少贵人气得趁夜出走,不陪他玩了。
贺傉有些后悔,也有些反思,但这么多年下来,很多习惯早就铭刻在骨子里了。
小时候一旦做了什么错事,就面临着母亲严厉的斥责乃至惩罚。
就连父亲有些不妥帖之处,母亲也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来。但父亲征伐漠北,讨平河西,何等威望母亲说他几句,他并不会放在心上,并不会真的生气,因为他有充足的底气。
但贺傉不行。他没功劳,没威望,没名气,性格懦弱,习惯听母亲的命令行事,甚至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敢自己做主,以至于被外臣们轻视不已,无法得到他们的真心拥戴,比弟弟纥那还不如。
纥那好像已经走了,自北门而出,亡命狂奔
而他贺傉,则坐困城中,守着病笃的母亲,彷徨不知何往。
门外不时有亲信、贵人探头探脑,欲言又止。
拓跋贺傉也欲言又止,但母亲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他有心抛弃,终究有些不忍,最终只低着头,沉默不语。
窝囊了一辈子,被母亲训斥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要陪她赴死。
拓跋贺傉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不太完整。
但无所谓了,都要死的人了,还谈这些作甚
他一时间竟然很淡定。
院内的亲随、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垂下了头。
这个时候再把贺傉接出去已经晚了。
大街上纷乱嘈杂,喧嚣无比,且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而且四面八方似乎都有人,就算一时摆脱追击,终究也逃不出这座城池。
逃出了这座城,城外一定还有大量骑兵巡弋,就等着逮住他们了。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