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贵已走到门口,闻言扭头看了眼刘路孤,嗤笑道“依我看,趁早认清局势。与其想着南边,不如看看北边。河西诸部已然不太听话,漠北诸部听话吗我看也不怎么听话了。大王巡视各地,西只抵阴山,东只至东木根山,不如走远点,漠北可以去看看,河西也可以重新震慑一番,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言尽于此”
说完,大咧咧地出了营帐。
祁贵走后,又有数人起身,相率离去,竟是一点不给拓跋郁律面子。
有人离开之前,还看了看卫雄、姬澹二人。
二人如同木偶一般,没什么表情。
刘路孤偷偷瞄了下拓跋郁律的脸色,发现已然黑得如同锅底一般,顿时一个激灵。
“大王。”坐在刘路孤对面的王岳拱了拱手,道“今又阴雨连绵,不利骑军驱驰。诸部大人不甚齐心,胆意转怯。北都重地左近还有敌骑流窜,至今尚未剿灭。如此种种,不如罢兵,赎回纥那,以结旧人之心。”
“你也这么想”拓跋郁律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寒意深重,更是极为失望。
王岳出身广宁王氏,后迁代郡,现居盛乐。
其族妹王夫人乃拓跋郁律之妻,故王岳算是郁律心腹之一了。他都这么说,让郁律非常失望。
“大王勿忧。”王岳继续说道“此番出兵,已然挫了士气,更兼上下离心,再战下去恐不利也。不如暂且收兵,好好整顿一下诸部,再遣使长安,修好匈奴。将来匈奴兵出潼关、蒲坂,大王则兵出草城川、平城、代郡,数路并伐,还是有机会的。”
代郡那边是拓跋郁律的老巢之一了,坐镇多年。
濡源张家口东北沽源以西诸部也和他关系密切。
王岳的意思是好好整顿一下,携东部大人、中部大人旧地,压制住西部大人旧地上的部落,那么即便这次败了,也能保住位置拓跋鲜卑分三部的时代,东部大人占据濡源以西的草原,中部大人占据代郡北及更北边的部分草原,其余一直到阴山西部塞外草原,都归西部大人统率。
拓跋猗卢就曾是西部大人,这块实力也是最强的,只有合东部、中部两地,才能与之抗衡。
拓跋郁律闻言,沉默了许久,问道“邵勋可愿罢兵”
说完这话,他看向卫雄、姬澹二人。
“大王。”卫雄行了一礼,道“去岁河北暴水,十余郡遭灾,损失极为惨重。今年看样子又是雨势连绵,虽未必暴水,但大水难免,河北连续两年遭灾,之前又征战多年,或难以为继。这雨如果继续落下去,河北必然烽烟四起,流民遍地。百姓只想活,邵勋若不救之,再大的恩情也无用,届时或会出现饥民攻破城邑,杀郡守长吏之事。河北一乱,宇文、慕容等部未必会坐视。邵勋也很难,他其实还没有主动北上的打算。”
言下之意,今年若不是你率军南下,这仗根本打不起来。
卫雄这么说,拓跋郁律是信的,盖因卫氏乃代郡大族,消息灵通,对冀州、幽州之事知之甚详,可信度很高。
“召邵勋使者而来。”拓跋郁律脸色一肃,说道。
很快便有侍卫前去传令。
片刻之后,参军裴湛被人引着入帐。
他在路上看到了几个从大帐内出走之人,观其服色、气度,显然是鲜卑高层贵人,顿时有了数。
进帐之后,裴湛看了看盘腿而坐的拓跋郁律,躬身一礼,道“参见代公。”
场中为之一静。
拓跋郁律忽然一笑,道“我那不成器的从弟在哪”
“羁押于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