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邵勋顿住了脚步,道“子道可能为我写一份檄文”
“可。”卢志直接应下了。
邵勋拍了拍手,自有亲兵上来问询,片刻之后,他们搬来了案几和笔墨纸砚。
“吾闻奉天地之大统者,必上应天心;荷祖宗之眷佑者,必下顺人情。”
“刘聪本为颖府掾属,履职期间,伪布诚恳;去任之后,背恩作乱。”
“长平之战,杀我栋梁;大阳之役,戮我征人。”
“黎民百姓,久陷凶残;军中老幼,愁叹无归。”
“殿陛之间,杀兄篡位;宫闱之内,淫烝其母。”
“此谓行亏天性,义绝人伦”
说到这里,邵勋顿了一下,等待卢志写完。
卢晏在一旁傻傻地看着,陈公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专门揭人伤疤,够狠
刘聪杀兄长刘和,确实是犯上作乱。
又纳其嫡母单皇后,最后逼得人家自尽。
这都是他难以启齿的丑行,此时揭发出来,还不让刘聪跳脚
卢志很快写完了,然后思索如何润色、完善,形成一篇完整的文章。
那边邵勋又开始说了“石勒生为羯奴,起于绿林,豺狼心性,奸谋自生。”
“举大兵寇掠河南,恣残忍于乡村;纵军士祸乱河北,逞凶暴于城邑。”
“失妻未及于三月,别成婚媾,弃母动逾于千里,不奉晨昏。”
“此谓不忠不孝,丧心病狂”
卢志趁着酒意,落笔不停,不但把邵勋的话都写下来了,还扩展了不少。
卢晏在一旁差点笑出声。
石勒之妻不是被你抓了么怎么还说人家要娶刘氏宗女之事
石勒母亲在上党,未及搬运过去,确实无法在跟前尽孝。
陈公嘴巴挺毒的,先说石勒早年当马贼的事情,然后提及他抄掠河南,烧毁桑林、果园之事,后面应该说的是羯人在河北城邑之内劫掠,石勒不能全禁之事。
“刘曜”邵勋继续“开骂”。
卢志祖孙二人聚精会神,一个写,一个听。
“北伐以来,旗鼓相望,城邑连下。”
“洹水之畔,表里夹攻,凶徒就执于城池。”
“邺城之下,摧枯拉朽,豺狼奔逃于草莽。”
“俄尔旗指安平,坚壁洞开,三军勇战,妖氛尽散。”
“原野陈师,必加于有罪。奉义讨逆,岂止于锋刃”
“吾昼以度心,夜以省己,知虽频摧匈奴,烽燧犹存;纵稍静河洛,车书未混。”
说完这些,邵勋停顿了很长时间。
卢志二人先是不解,进而想到了什么,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前秦道消,失鹿难追。后汉政散,瞻乌靡止。”
“伐逆兴邦,立名传世,岂能半途而废今举河南大兵五十万,誓靖涉县之妖氛,灭汲郡之枭豺。”
“不建非凡之功,安受超擢之赏以此檄文,布告中外,咸使知悉。”
“就这么多吧,烦请子道为我润色、补充。”邵勋拱了拱手,说道。
卢志起身回礼,笑道“明公真要这么写”
“写吧。”邵勋说道“事已至此,能奈我何前番伐邺之事,天子尚未给赏,此番逐退刘曜,当有个说法。”
“好。”卢志也不啰嗦,坐下之后,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顷刻间已写完一篇檄文,交由邵勋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