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支脉出身的裴廙、裴整分别出任弘农太守、河内太守。
到后面,主脉也开始入场。
徐州刺史裴盾、荥阳太守裴纯,这俩都是裴康亲儿子。
亲侄子裴宪三弟裴楷之子出任豫州刺史。
亲侄子裴苞大哥裴黎之子出任秦州刺史。
去年,又派一子裴邵一作裴郃前往建邺,在司马睿身边当幕僚。
一大堆子侄中,既有给自家打工的,也有投靠司马越、司马睿的。
如果再算上投资邵勋这边的,裴家竟然脚踩三条船,牛逼。
世家大族的基操,邵勋已经慢慢习惯了,但不代表他心里就能接受这种事情。
但现在还得用他们
“羊公,此番截漕粮之事,可有什么消息传回”邵勋看向羊冏之,问道。
羊冏之故作沉吟了一会。
胡毋辅之方才出去了,还没回来。
在座的毛邦是陈侯的学生,应该很可靠。
裴廙出身裴家远支。陈侯当着他的面问这么重要的问题,一定是经过试探,比较信任了,就像他方才试探毛邦有没有用心一样。
于是,他开口了“朝中物议纷纷,天子不悦,过些时日可能会有天使过来,君侯当做好准备。”
“最坏会怎样”邵勋问道。
“罢职。”羊冏之说道。
邵勋想了一下,罢职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他把牙门军集体转为府兵,你能奈我何
真走到这一步的话,朝廷可就没有任何理由来命令他打这打那了。
当然,邵勋也不可能真正看着朝廷被匈奴灭亡。
正统天子一旦没了,建邺的司马睿会不会“监国”呢
这是最大的风险,因为这意味着整个南方态度开始变得不可捉摸,不再是现在这样明确的“盟友”。
至于说拥立一个新天子,那更不可能。
世家大族可以拥立,你邵勋什么狗屁出身,也想拥立天子有病吧
所以,他和洛阳朝廷其实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但内部又有着博弈,非常复杂。
“其实,君侯这次莽撞了。”羊冏之委婉地提醒道“即便想控制人丁,也不必如此激烈。”
邵勋有些愕然。羊冏之是这么看他的完全从利益的角度
“羊公,昔年我随糜子恢入关中,征讨河间王颙。见得鲜卑杀戮,激于义愤,将五千鲜卑骑兵尽杀于长安城中。”邵勋缓缓说道“糜校尉很不解,极力劝阻,你猜我当时怎么说的”
羊冏之摇了摇头。
“我说鲜卑残暴,坑害百姓,若没见到就算了,今亲眼见到,若还听之任之,则与蝇营狗苟之辈何异”邵勋说道“今见得百姓饥肠辘辘,易子而食,若还无动于衷,那也太冷血了,非大丈夫所为。”
羊冏之看了邵勋一眼,似在思考他话中有几分真意。
屠戮五千鲜卑骑兵,固然恶了司马越,但对邵勋并非毫无好处。
当其时也,邵勋与司马越之间的关系其实已经很僵。说不定,司马越心中已经生出了几分杀心,欲除邵勋而后快。
杀了五千鲜卑人,让司马越与王浚的关系冷淡了下来,断其一大臂助,同时也解掉了自己面临的一大威胁。
羊冏之不信什么情怀大义,他喜欢从利益角度来分析一切。
在他看来,邵勋的手段激烈了些,也有些欠考虑,但不失为一记狠辣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