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杆所至之处,敌兵就像狂风劲吹之下的衰草,尽皆摧折。
一名义从军将士杀至兴起,热血上头,甚至直接跳下了车厢,冲向敌兵人群,木棓接连挥舞,不知道打折了几根肋骨,又砸烂了几个头颅,直到他被人群彻底淹没为止。
第一波凶猛的进攻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敌兵如海浪一般,一浪浪砸向车阵。
车阵就像那坚固的长堤,将汹涌的浪潮尽皆粉碎。
“嗖嗖”弓手们大概是最安全的了,他们一刻不停地将箭矢投入密集的人群之中,制造着开战以来最大的杀伤,直到敌军坚持不住,向后溃退为止。
“咚咚”鼓声陡然激越了起来。
正席地而坐、养精蓄锐的一千二百名银枪军武士猛然起身。
辅兵们奋力拉开了几辆车,打开一个缺口。
一千二百名银枪军顺着缺口汹涌而出,追着溃退的敌军大肆砍杀。
敌兵溃得更厉害了,并且四散而逃。而他们的这种行为,又阻挡了己方骑兵的冲锋,让追击的银枪军士卒能够更从容地斩杀敌人。
“噹噹”钲声响起,追杀了百余步的银枪军武士慢慢撤了回来。
辅兵们又将辎重车、偏厢车拉了回来,阵复如初。
溃逃的敌军冲向后阵,后阵万箭齐发,将逃回来的敌兵成片扫倒。
逃兵们哭爹喊娘,纷纷向两边溃去,由军官老贼们收容。
战场一时间沉寂了下来。
石勒站在高坡上,吃惊地看着这一切。
上万人冲向车阵,不过小半个时辰,就伤亡过半。
这场战斗,打得委实太惨烈了一些。
征战数年以来,他还是头一次遇到邵勋这样的敌人。
他的弓手实在太多了,近战搏杀的甲士也技艺娴熟,勇猛无比,整个车阵像刺猬一般,对所有冲杀而至的人虎视眈眈,并将其生命吞没。
王弥、王桑二人站在他身旁,看得面如土色。
晋军这种阵势,要多少人命去填
刘灵的脸色同样很不好看。
在那个风雪之夜,他早早领教了银枪军武士的难缠,今日这场攻防战,再一次印证了他的观点,骑兵拿不下他们,步兵就更没戏了。
石超沉默地看着,仿佛事不关己一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石勒很快恢复了正常,犹豫片刻之后,下令第二阵发起进攻。
“沙沙”的脚步声很快响起。
沉默的步兵大阵再度涌向车阵。
胆小的新兵甚至已经开始哭泣。
胆大的人也暗暗祈祷晋军的弓弩不要落在自己身上。
纵是积年老贼,在看到车阵内外盔甲精良、严整以待的重甲步兵之时,依然忍不住干咽唾沫。
但这就是战场,也叫立尸场。
以血肉之躯,直面锋刃,是所有武人的宿命,不管你愿不愿意。
“嗡”阳光似乎被遮蔽了一般,铺天盖地的箭矢落了下来。
勇敢的、怯懦的、技艺娴熟的、武艺荒疏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主动从贼的、被迫入伍的等等,在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所有人都公平地接受着强弓劲弩的审判。
能活下来的,唯有运气好的。
汉军如同牲口一样,被驱赶着发起了二次进攻。
汹涌的浪潮卷土重来,重重拍向无数大车组成的崖岸,然后被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