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骤起,奠币随风起舞,呜呜咽咽,绕其身周。
整个收敛、安葬、祭奠的行动一直持续到了五月底。
诸县无令长,但豪强父老纷至沓来,拜见鲁阳侯。
邵勋抽时间与他们一一交谈,择其优者充任县吏,甚至安排了几个小士族出身的上佐,待太守卢志上任后,即行文朝廷,请求授官刺史、太守、县令可以征辟属吏,但无权安排州郡县上佐。
空缺出来的无主之地,主要拿来安置银枪军将士的家人。
他们算是半募兵,吃粮当兵。理论上来说,无需给其家人分地。
但理论归理论,实际上还是要分的,哪怕少少分一点,一家二三十亩,由家人耕种,也能令其生活好起来。
如此一来,银枪军士卒的生活水平,在襄城这一片应该是相对不错的了。
这项工作,邵勋交由卢志、毛二领头,襄城诸县官佐配合,花上三四個月的时间,一一安置完毕。
与这项工作一同进行的,还有阵亡士兵的抚恤以及香火祭祀问题。
“战殁将士有子嗣的多吗”离开襄城郡的路上,邵勋问吴前。
这摊子事,一直由老吴在管。
“大部分已经成婚。”吴前的两鬓已经一片斑白,身后跟着几个子侄辈,特意带过来在邵勋面前露露脸的。
“有子嗣的却不多。”吴前补充道。
“如果没有子嗣的话”邵勋沉吟片刻,道“我拨出一笔钱,你找找战殁将士的亲族,想办法过继一个,令儿郎们在九幽之下,亦能得享祭祀。”
“诺。”吴前应道。
这个事非常繁琐,耗时漫长,还需要到处跑,与人磨嘴皮子,甚至遭受白眼。
只能由他去办了,反正他也不怕别人说什么。
“最麻烦的是府兵。”邵勋说道“嗣子一定要找好,地就不收回了,由嗣子长大后继承。你定期去看一看,若有人侵吞这些土地,由本村、本防府兵出人,抓捕定罪。”
如果是一个正常运行多年的府兵系统,其实不存在这个问题。
历史上府兵在北魏末年出现雏形,东西魏逐渐发展,北周最终大成。理论上来说,朝廷赐予府兵的土地,在府兵老死或战死后,要由朝廷收回。
但实际操作中一般不这么做,而是在府兵的子侄辈中挑一人继承。
如今初设府兵,那么就存在一个问题,即府兵没有子嗣或子嗣还没长大就战死了,如何处理
只能从府兵所在家族中想办法了。
邵勋不收回府兵的地,其实是不合理的,过于大方。
府兵战死,就应该把分给他的地收回,转交给他儿子、侄子或其他亲族子弟中愿意当府兵的人继承。战死府兵的家人,由其家族、亲族抚养。
这就是家族乃至宗族存在的意义,历史上也是这么做的。
府兵们出于规避风险的考虑,会互相结亲,成为亲戚,以便在自己战死时家人能受到亲族照顾。
久而久之,就有了“亲党胶固”的风气,大家互帮互助,形成一个抱团的集体,形成武人特有的价值观。
现在府兵初设,有的士兵甚至是外地人,家族也在外地,却没有这么一个互相联姻、互帮互助的团体。
那就只能大方点了,反正这会无主之地甚多。
等熬过几十年,府兵开枝散叶,壮大亲族,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六月初六,邵勋抵达了广成泽,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恤田”。
恤田有一千三百余顷,去年由五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