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之中,总有某些级别的官位,看似只有一步之遥,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跨越。
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天花板。
升官不是一直可以升的。摸到天花板之后,无论立下多少功劳,都很难再进一步。
从第六品的殿中将军,升任第五品材官将军,这一品的跨越不知道拦了多少人。
材官将军与郡太守、国相、王国内史平级。
以材官将军的身份领牙门军,有点不伦不类,但谁让牙门军只有区区五千余人呢洛阳中军鼎盛时,牙门军可是有十几营总计步骑五万余人啊。
宿卫军一般不出动,牙门军才是西晋朝廷的战略预备队,机动作战力量。
“牙门军屯驻何处”邵勋问道。
“你想屯何处”糜晃反问道。
邵勋沉吟了一下。
牙门军一般是屯洛阳城外的郊县,有时就在洛阳、河南二县,有时在偃师等地。
“我老在太傅面前晃悠,想必他也觉得碍眼。”邵勋自嘲道“放我去梁县,离得远远的,正合太傅之意。”
理论上来说,梁县也是郊县。
但郊县与郊县是不同的。就好比原本驻地是在北京附近的通州,现在给你整到延庆去了,这也太“郊”、太“村”了。
糜晃听了却没反对,显然他清楚司马越是真不想看到邵勋。
甚至于,司马越想把邵勋弄得更远,去江东甚至蜀中平乱,与陈敏、李雄同归于尽算了,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
“梁县似可,太傅应不会反对。”糜晃思虑一番,点了点头,说道“就在广成苑旁边,你来往也方便一些。”
“我还能回洛阳吗”邵勋笑问道。
糜晃瞪了他一眼,道“没人拦着你回洛阳。”
“那好。”邵勋说道“若哪天广成苑停工了,我就回洛阳。”
糜晃叹了口气。
邵勋与太傅之间的事情,他写了好多封信,大力转圜,痛陈利害,最终有这个结果,其实非常不错了。
但他的苦心,又有谁理解
太傅不理解他,邵勋也不理解他,这事弄得
“太傅还有一个要求。”糜晃最后说道“若有战事,牙门军是要出征的。”
“除了江东之外,哪里还有战事”邵勋问道。
青州刘伯根被幽州南下的鲜卑骑兵斩了,王弥逃窜山林,不知所终。
河北已经被初步压下去了,表面上平静得很。
关中也被讨平了。
蜀中被所有人下意识忽略了。
就目前来说,除了江东陈敏之外,就只有匈奴刘渊还在蹦跶了。
经历了这一年的事,司马越至少表面上获得了一定的威望,他的敌人都被干挺了。
这或许就是他回洛阳的底气
“总之你小心些吧。”糜晃没有正面回答邵勋,只说道“而今各地皆平,幕府之中或许有些人会盯上你,把你当做下一个敌人。你离了洛阳,那些人可能会撺掇太傅调集河北、豫州乃至徐州等地的兵马”
说到这里,糜晃就不说了。
不管这些人的谗言会不会成真,但总是个威胁。或许太傅本人也曾经起过这类念头,反正小心就对了。
“所以太傅这是在玩缓兵之计”邵勋问道。
糜晃摇头叹息,道“太傅还不至于如此,你终究还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