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司马似乎忘了,苟晞这人不存在任何忠心,先后投过石鉴、司马越、司马冏,他只爱自己。而且他年纪大了,已逾五旬,舍不得全家的富贵,非常担心战败后遭到清算,这就存在背叛的可能了。
糜晃也没想到苟晞这厮居然被拉拢过来了。
他本想问句“可靠么”,但生生忍住了,最后只问了句“却不知有哪些人参与殿中之事”
王导看向司马越。
司马越则看向邵勋,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
邵勋稳坐不动,他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只能听安排了。
“子恢,孤本欲何伦来办这事,但他怕了。”司马越纠结了一会,道“过去三月,你在城南打得很好,让孤刮目相看。今让你来行此大事,敢不敢”
糜晃用余光瞥了邵勋一眼,想起他们之前谈论的事,暗叹一声作孽,面上则堆起慨然之色,道“有何不敢”
“好”司马大笑三声,道“何伦是个没用的,你若办成此事,孤又何吝厚赏擒拿司马,事涉机密,切记不得外传。动手之时,人贵精不贵多”
说到这里,司马越看向邵勋,道“邵督伯技艺出众,有万夫不当之勇,殿中以你为主,另拣选胆大骁勇之士数十,差不多就够了。事成之后,东海明年的孝廉就是你了。”
孝廉是当官的重要途径。
就州一级来说,刺史最重要的选举权是举秀才。按州大小分,大州岁举二人,其余诸州岁举一人。
到郡国一级,则是察孝廉,这是郡守、国相内史的重要权力。晋承魏制,每十万口可举孝廉一人,不足十万以十万计。
东海一年也就一个名额。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是不是要门第呢一般来说是的,但奠定魏晋孝廉基础的魏文帝诏书上有一句话“其有秀异,不拘户口”。
晋承魏,亦有此制。
这个条款一般很少用。魏晋以来只有极少数惊才绝艳之人得以凭此鱼跃龙门,走入官场。
但确实有这么一条,于是就存在操作空间了。
孝廉只能举本郡国人,司马越这么说,就有把握东海明年的孝廉一定是邵勋邵某人快两年没尽孝了,但领导说你孝,你就真的孝
这是真正的封官许诺,进入官场的敲门砖。举了孝廉,以后再升官,就没那么麻烦了。
“诺。”糜晃、邵勋二人一齐应道。
司马越从案几后起身,在房内踱了一圈,试图平复心情。
从呼吸声可以听出,这会他的内心绝对已是波涛汹涌。
既畅想着成功后的喜悦,又有着失败后的恐惧
毫无疑问,这是司马越赌得最大的一把了,一扫以前苟到底的风格,彷徨担忧是正常的。
邵勋默默坐着,暗自思考。
宫廷政变,从来不需要多么复杂。因为越复杂的东西,越容易出错,越容易泄密。
遍观历史,这种事就一句话找好人手,上去干就完事了,胜败自有天命。
平心而论,司马越策划或许还有几位禁军将领、朝堂高官的这件事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在如今的大势加成下,纵有错漏,也无伤大雅。
司马,其实是被世家大族、禁军将领们给集体背叛了啊。
司马越只不过是他们推出来主持的代表而已。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司马已经死了。邵勋所要做的,就是给他的棺材板钉上最后一颗钉子,如此而已。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