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得这么惨,也是没谁了。
“嗖”一箭飞出,脱靶了
庾府的一名护院失魂落魄地放下了步弓,嗫嚅不语。
邵勋见了,忍不住说道“以前没练过么身体前倾,左臂下沉,肘向内”
护院若有所思。
邵勋上前,一把夺过步弓,拈弓搭箭,一气呵成。
“嗖”正中靶心。
护院们傻傻地看向他,眼神十分复杂。
“看清楚了么”邵勋问道。
护院摇了摇头。
邵勋放慢了动作,又是一箭正中靶心。
“还没看清”他又问了一句,不待人回答,射出第三箭,还是正中靶心。
护院们麻木了。
“罢了,这个只能靠多练。”邵勋摇了摇头,将弓弦解开,连同弓梢一起递了过去,道“弦该换了。”
说完,走回到了墙边,斜倚在那里,默默想着事情。
他对射箭有种发自本能的熟悉。无论是步弓还是骑弓,摸到手里时,全身细胞仿佛都在欢呼雀跃,各种动作在脑海中翻腾不休。
披甲步射、左右开弓、走马骑射、卧射背射等等,熟悉得仿佛上辈子就是个神射手一样。
但他没有任何上辈子的记忆,印象中只有现代社会的种种经历。
穿越的这具身体虽然是军户,但只练过寥寥几次射箭,成绩还很一般,大部分时间在种地,不可能是这一世带来的。
思来想去,大概是天赋吧,又或者其间存在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管他呢这是好事对吧
就算自己上辈子真是神射手,那又如何完全不记得了,这一世又是一段新的人生,身体、性格、家境以及社会关系完全不一样,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真乃神射”院中劈柴的几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互相看了一眼,面露讶色。
洛阳中军数万众,不是没有神射之辈,但他们一般很难接触到,都被各位宗王把在手里。
庾家这一支,如今没落得很。
如果说主脉勉强算士族的话,他们这个支脉只能算是小姓,且有向寒素滑落的危险如果家族中再没人能身居高位的话。
如今这个世道,洛阳和龙潭虎穴也差不多了,以前不被人看重的杀伐军汉,如果技艺高超,已经不能用仆役的身份来对待了。
像他们这种小姓门第,甚至需要用宾客之礼来拉拢,虽然他们多半无法吸引到这类虎士锐卒严格来说,宾客也是仆役,只不过是最高级的那种罢了。
可惜了。
“你刚才好凶呀。”小女孩又走了过来。
邵勋看了她一眼,道“男人不凶,有什么用”
小女孩反驳道“阿兄就不凶。”
“一家之中,总得有人凶才行。”邵勋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有点无礼。”小女孩笑着摇了摇头,不说。
邵勋亦笑。
“你为何如此大胆”小女孩问道“奴方才找他们说话,他们支支吾吾,都不敢正眼看奴。”
说完,她看了看另外四名军士。
邵勋也被问住了,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或许和社会风气、传统有关吧。
公卿贵族与底层下民之间,有条看不见的鸿沟,已经是两个“物种”了吧,都存在生殖隔离了。
有人趾高气扬习惯了,有人低三下四习惯了,就这么过了数百年,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甚至认为这样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