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年就这么站在铜镜前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自己,当初平陵王同样是穿着这身黑金蟒袍驰骋疆场、位列朝堂中枢,现在自己穿着同样的衣服,但注定会走上一条不同的路。
没人知道,北凉王乃是平陵王的私生子。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回荡在三人耳中,天色也在一点点明亮。
“几时了”
“卯时,快天明了。”
顾思年舒展了一下腰肢,将两位王妃揽入怀中,深深一拥
“我该走了。”
“去吧。”
慕清欢轻声道
“我们等你回来”
“呜”
“呜呜”
晨曦破晓,东方发白,一声凄厉的号角声取代爆竹声,率先划破天际,响彻云霄。
一匹匹高头大马踩踏着黄沙漫山遍野而来,一面面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威武不凡。细看军旗表面,绣着的并非是一个“凉”字,而是“北凉”二字。
这是边军新式旗号,刚刚配发全军。
马蹄践踏,震耳欲聋;黑甲峥嵘、气势雄壮;旌旗蔽野、鹰击长空。
号角声落罢,一座座军阵犹如巨兽匍匐在天地之间,巍然不动。
大阵以凤字营为先,独居前方,而后四骑四步,整整八营从东向西排列
望北营、陷阵营、白羽营、奔雷营、先登营、安雍营、殇鼓营、定关营。
八营中尤以凤字营的银甲与白羽营的白甲白袍最为显眼,其他各营甲胄制式在细节处或有差异,但整体颜色还是以黑为主,犹如黑云压城。
九营之后,一万善战步卒昂首而立,这是除去几营精锐外最善战的一批老卒,提着凉刀握着长枪追随着顾思年从琅州杀到雍州,又从雍州杀入北荒,平定三州。
每一位都身经百战、每一位都历经血与火的磨砺。
步卒之后乃是三座庞大的骑阵,左右骑军分列两侧,同样黑甲铮铮,居中的云骧卫人人银丝系黑发,漫天丝带随着寒风飘扬,蔚为壮观。
左右骑军的老底子还是雍州、琅州两卫的老兵,但云骧卫几乎都是三州本土子弟,他们是亲手将敌人赶出了自己的家乡,一个个挺胸抬头,神气活现。
褚北瞻、游康、秦熙、董寿等等一众武将各自立于军前,面无表情却又有杀气隐隐涌动。
所谓骄兵悍将,不过如此。
除了这些军卒,北凉道一众文官也尽数到场,立于校场两侧,别说是那些刚刚入凉的中原官吏了,就算是亲眼看着边军成长起来的苏晏清眼神中都带着震惊与尊敬
军威鼎盛
无数老百姓远远的围观校场,一个个踮脚抬头,目光炯炯,带着一股发自内心的自豪。
北凉道的扩军尚未完成,集结城外的都是此前参与北荒之战的老卒,整整十万兵马。
人人披铁甲、人人悬凉刀。
十万边军、十万刀。
十万精甲,十万郎
建武元年正月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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