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蕖的手指头又捏了一块碎银子,但没有砸出去。
固山堡的遗孤固山堡就是东北面伸入契丹人地盘的一座边城,但土护真水那一战之后,契丹人顺势反扑,固山堡失守,边城里大多数人都死了,且听闻那一战之中,许多妇人都是作战英勇,都是和边军一起战死。
“不怕贵客笑话。”
安贵此时却是挺直了胸膛,认真的说道,“别看我们平时像个破落户,但我们积攒下的钱财,是一个子儿都没乱花,我们里面大多人都没想着在幽州安家置业,想着的都是等待一个良机,投个军籍,再杀回土护真水去,找契丹人报仇。”
啪
裴云蕖手里头捏的碎银子终于落在了他的脑门上。
这卖惨卖的真好。
哪怕里面有假,她也认了。
因为她想到黑沙瓦那些战死的老军了。
顾留白却是默默的叹了口气。
不是心疼银子。
而是大唐帝国的豪横栽培出来的唐人的思维都是出奇的一致。
反正都要打。
围着大唐边境那一圈的,所有稍微表示不服的,全部都要打服。
朝拜大唐帝国的国家固然不少,但大唐的敌人,也实在不少,他自己扳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这些年大唐帝国的确是胜多败少。
但敌人打完了没
非但数量没见少,养蛊一样养出来的敌人反而更强了些。
比如以前的突厥王朝还挺好对付的,但现在的回鹘人却俨然一副庞然大物的气象。
还有那些波斯人。
他们制器的水准都似乎超过了大唐的匠师。
吐蕃人前个二十年还在高山里玩泥巴,装神弄鬼的吓人,现在都可以长途奔袭袭击大唐的边境了。
只是看谁就想揍谁的习惯改不了,皇帝喜欢这样,绝大多数权臣也习惯这样。
要是站在梁风凝的立场,用梁风凝的口头禅说,那就是真鸡儿烦躁
反正就是感觉死了那么多人,打出了个赫赫的威名,但敌人反而越打越强了,简直没道理。
断断续续到来的客人打断了顾留白的思绪。
安贵倒是并没有说谎。
也就是来得足够早,否则要想抢个位置不错的雅室没那么简单。
不过裴云蕖觉得这地方上的权贵是不是稍微有点蠢。
若是在长安,那要来看这种修行者打架的贵人,岂不是早就差些奴仆过来占好位置了
不过她这种猜测很快又被事实打脸了。
就对面正对着天井的那间雅室很快爆发出了剧烈的争吵。
砰的一声。
一名身穿锦服的中年男子居然被人从那间雅室里打了出来,落在天井里。
中年男子落地之后,背对着裴云蕖和顾留白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没放稳的水瓶直晃荡。
那雅室里一名身穿白狐毛袍子的俊秀年轻人探出半截身子,冲着这中年男子就叫嚷,“懂不懂规矩,小爷昨晚上就说了要这间屋子,你居然还敢抢。”
那中年男子一张口,却是咳出了一口血。
“你这狂悖之徒,知晓是什么人要这间屋子么”中年男子咬牙叫道。
“不就是方家那老儿吗”
身穿白狐毛袍子的俊秀年轻人笑得打跌,“一把年纪了,快要升正五品管个靠近洛阳的州县还值得夸耀他要是来,我还尊他个老,他家里的女儿女婿来看这玩意,我难道还要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