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想着,直到面前人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方才回过神。
“不用。”她定了定神,道“我自己就行。”
裴云暎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
“你是我债主,可以随时支使我。”
他抬眼望向陆曈,“只要你说,我就会去做。”
陆曈顿了一顿。
几上明灯照着他的脸,青年眼眸漆黑,如盛京窗外这片浓重夜色,静静凝视着她。
认真的语气,柔和的眼神。
好像她就算此刻提出再荒谬的要求,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桌上油灯里,摇曳的火苗轻轻摇晃一下,陆曈的心也轻轻晃动一下。
有甜腻香气顺着风慢慢飘来,那是茉莉花饼的芬芳。
她倏然垂下眸,攥着医箱带子的手紧了紧,再抬起头时,已换了一副自若的神情。
“救命之恩珍贵,人情也当用在刀刃上。日后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想请殿帅帮忙,待那时,不会和殿帅客气的。”
裴云暎目光一闪“何事”
“现在不便告诉你,等时候到了,殿帅自会知道。”
他打量陆曈一眼“神神秘秘的。”终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你对付太师府的计划可靠吗真的不需要帮忙”
陆曈摇头。
“殿帅也听过一句话,莫言炙手手可热,须臾火尽灰亦灭。”
她微笑“物极必反,恶极必亡。有的人,也到了该灭亡的时候了。”
离开仁心医馆时,已是深夜。
庙口揍孩子的哭声已全部消失,西街一个人都没有。裴云暎回到殿帅府,萧逐风正准备起身离开。
见他回来,萧逐风问“这么晚,去哪儿了”
裴云暎没理会他,只叫来青枫,吩咐道“之前给戚家准备的钉子,送一颗进去。”
青枫一愣,紧张地开口“大人,要提前动手吗”
“不是。”
顿了一下,裴云暎才道“明日陆曈进太师府给戚玉台治病,暗中护好她。”
“”
青枫领命离去。
萧逐风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终是叹了口气。
“殿下要是知道你这副模样,一定很后悔将你拉扯进来。”
“你现在看着不太冷静。”
裴云暎没搭理他,垂着的眼睫灯色下,显出几分阴沉。
虽然陆曈说并不需要帮助,但他总放心不下。
她孤身一人登门太师府,与羊入虎口无异。
简直
比他自己只身赴险还要令人紧张。
翌日天晴。
太师府中,窗前芭蕉掩映,窗下坐着个年轻女子,香罗薄薄,珠裙熠熠,手里捧着卷书,正望着窗外发呆。
身侧婢女蔷薇端着盘点心进来,笑道“清晨饭食小姐用得少,厨房做了小姐从前爱吃的茉莉香饼,小姐尝尝”
戚华楹心不在焉地看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蔷薇和身边婢女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为难。
戚华楹眉头紧锁。
戚家近来很是不顺。
似乎是从黄茅岗围猎开始,就无一件可喜之事。
先是黄茅岗夙守班卫中和太师府扯上干系,惹得戚清在朝屡受针对。接着戚玉台又在丰乐楼遭遇大火,惊悸失魂,整个胭脂胡同都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