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槐面露不屑,骤然开口“陆医官真是想出头想疯了,仅凭随意猜想就妄图污蔑院使。也不瞧瞧院使是谁,院使当年能写出崔氏药理,医道见识远在你之上。”
“你口口声声说窃取,也过于自负了”
一个平人医女,写出几味方子便以为自己医术天下第一,说些捕风捉影之事。是想往上爬想疯了,拿张莫名其妙的药单就能说人窃方,殊不知天下间方子本就都是由些常用药材组成,只要上头所有,岂不是皆可为方
简直荒谬。
陆曈站在院中,眸中怒火冲天,独自被指责,显出几分平日没有的狼狈来。
曹槐趁势开口“院使,陆医官先私自翻看御药院药单,其罪第一,后对您污蔑中伤,此为其二。此等失德之人,怎能留在医官院败坏名声还望院使按令严惩,以儆效尤”
林丹青“不可院使,陆医官也是一时心急。”她拉了一把陆曈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快认错。”
陆曈冷着脸不肯开口。
崔岷居高临下看着面前人,女子站在刺眼日头下,大热的天无树遮挡,脸色微微发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晒的,只望着他的目光如有刻骨仇恨,攥着药单的指节发白。
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挺直近来因忙碌微躬的腰板,不疾不徐地开口。
“同事之人,不可不审查也。曹医官说的对,陆医官未经求证一味误解我事小,将来若以此为凭,医官院风气必大乱也。”
“所谓惜草茅者耗禾穗,惠盗贼者伤良民。我虽看重陆医官医道天赋,却也不能一味纵容。规矩既设,理应遵循。”
“来人,”他淡道,“减去陆医官奉旨名册,即日起,陆医官暂停职三月,三月后,再做裁夺。”
林丹青一惊“院使慎重”
曹槐却陡的大喜“院使英明我等可不想与这样急功近利的小人为伍”
医官们悄声议论,唯有陆曈执拗地盯着他,日头下如一尊笔直塑像,僵硬不肯低头。
“陆医官,可有异议”崔岷淡然望着她。
暂停职三月,却没说三月后可回到医官院,或去或留,只在崔岷一念之间而已。
陆曈定定看了他半晌,片刻后,缓缓低下头颅,声音忍耐。
“没有。”
院中众人渐渐散去,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陆曈回到宿院,一言不发推门走了进去。
木柜门全被打开,她把衣裳一件件叠好,装在摊开的包袱皮里,林丹青一脚跨进屋门,急急按住她收拾行囊的手。
“陆妹妹,”她急道,“你先别急着走,此事并非全无转圜,我同你再一起求求院使,停职可不是好玩的。”
陆曈手上动作一停,转头问“你认为,我刚才在院中说的是假话”
“这”
林丹青语塞。
如果只是仅凭相似药方就要定崔岷剽窃之罪,未免太过勉强。何况虽然盛京上下议论戚玉台或得癫疾,但真相究竟是何并无人知。
癫疾又岂是那么好治的
如今的戚玉台,已在司礼府证实流言是假。
林丹青不解,陆曈平日也不是冲动之人,怎么今日只是听到戚玉台痊愈的消息,就拿着一张药方质问崔岷。
好歹也多凑点证据再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