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岷点头“我知道。但你所言,已与我启发不小。”
“大人盛赞,下官实不敢当。”
崔岷淡淡一笑,把桌上考卷收起,适才看向她温声询问“先前事务冗杂,没来得及问陆医官,伤可好得如何”
陆曈一顿,低着的头埋得更低,声音温和“已大致痊愈,多谢院使挂怀。”
崔岷微微眯起眼睛。
自打黄茅岗一行后,陆曈再回医官院,似乎安分不少,主动辞去金显荣那头差事,日日在书库中整理医籍,翻看医书。
连外出都很少。
到底是平人出身,虽有纪珣之医术,却无纪家之家底。
仍要战战兢兢,小心行事。
这就是平人的命。
他心中泛起轻蔑,那轻蔑也像是自嘲,只微微叹息一声,看着她目色怜悯。
“委屈你了,陆医官。”
陆曈离开崔岷静室,穿过长廊回宿院。
小院绿竹红桃芬芳掩映,纵然伏日,炎风也格外清爽。
待回到屋,一推门,就见林丹青站在桌子上,手拿一根晾晒衣服的竹竿四处乱戳,屋内一片狼藉。
脚步一顿,陆曈问“你这是做什么”
林丹青扭头看向她,把竹竿往地上一插“陆妹妹,你来得正好,这屋里闹鼠灾了”
“鼠灾”
“是啊,我一早起来,见床下溜过去这么大一只灰老鼠,”她比划一下,“有猫崽子那么大,又在墙下发现个鼠洞。”
“前几日我还同你说,院里堂厅有老鼠,今日就到咱们屋零零碎碎在床下扫了好多瓜子壳儿,脏死了我今日非逮着那臭老鼠不可”
陆曈走进屋,弯腰把地上翻倒的凳子扶好,道“何必大动干戈,做点老鼠药吧。”
林丹青一愣“什么”
“阴沟里老鼠难抓,何必弄脏你的手。不如做味老鼠药掺进饵料。”
“不怕他偷,就怕他不偷。”
林丹青呆了片刻,一拍巴掌“你说的对”
“人都说老鼠贼精贼精的,要真抓还不好抓,不如撒点耗子药管事。”她跳下桌子,把竹竿往墙角一靠,“我这就去做药,今天必须毒死这小混账。”
医官院屋中没有冰块,不比崔岷静室凉爽,陆曈在窗前坐下,伸手扶住前额,似是有些疲倦。
林丹青看她一眼“屋里真热,你先歇会儿,喝点水。”
陆曈“嗯”了一声。
林丹青飞一般地出门去了,屋中恢复寂静。
陆曈的脸仍埋在掌心。
过了一会儿,有低低笑声从指缝溢出。
像是遇到了极为有趣之事,她笑得肩膀发抖。
许久,她才抬头。
眸中还带着残存笑意,女子目光亮得骇人。
原来,精明的老鼠犯起蠢来,也同样可笑。
她原来还犯愁如何接近这只偷窃的老鼠,没想到,他会自己送上门来。
这真是
太好了。
傍晚渐渐起了风。
院中丛丛蔷薇大朵大朵盛开,花匠正修建枝丛。
裴云姝抱着宝珠,正坐在院中纳凉。
裴云暎过来时,正听见花圃前芳姿对花匠叮嘱“泥下打理清爽些,前些日子府里都有老鼠了。”
他一笑“怎么有老鼠”
裴云姝瞧见他来,也是高兴,只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