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面对这骤然而至的亲近,一时有些无措,良久,伸手在银筝后背拍了拍。
苗良方扶着拐棍和阿城站在一处,杜长卿身上系着围裙,阴阳怪气地觑着她“这么晚饭菜都要凉了,我还以为陆医官今日不回来了呢。”又朝陆曈身后的马车翻了个白眼“都领俸禄的人了,就不能雇辆体面马车,寒碜”
陆曈无言一瞬。
杜长卿这模样,真是和隔壁教训宋小妹的宋嫂格外相似。
人既回来,便没有在医馆门口干等着的道理。众人随着陆曈一同往里去,里铺还是原来的样子,药柜桌子擦拭得干干净净,正门墙上那幅锦旗一如既往金光闪闪,药柜上头字画却变了。
一整副绢纸垂挂着,依旧是银筝的簪花小楷,上头娟娟秀秀写着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
陆曈认真盯着那句诗,听见走在前面的苗良方笑道“陆大夫,你留的那几幅方子,我照着先做了一方,虽然今年不能再卖春水生,医馆铺子各进项也不错。”
“隔壁杏林堂没了,西街街邻都在咱们医馆瞧病,有时候老夫一人还忙不过来,好在阿城和银筝姑娘也能帮得上忙。”
杜长卿不乐意了“这话说的,难道东家没有帮忙吗别忘了谁给你们发的月给”
他这话便被众人默契地忽略掉了。
阿城挑起毡帘“陆大夫快进来”
陆曈便跟了进去。
小院似乎还是从前的模样,青石板被水泼洗得干干净净,泛着层苍绿,窗前梅树上挂着只红纱提灯。许是春日,银筝在窗下种的映山红全开了,艳艳缀在芭蕉叶下,一片烂漫红云。
银筝拉着陆曈进里屋看,笑道“知道姑娘要回来,前几日我就把这屋里被褥洗了晒干重新换上,还去官巷花市买了两只山茶”
陆曈随着她手指方向看去,窗前桌上白瓷花瓶里,插着两只新鲜山茶,一边的草编碟子装满了黑枣、煮栗子和橘饼,还有一把不知是谁放的豆糖。
见陆曈看过去,银筝便悄声道“是阿城买的,说姑娘爱吃甜,特意去果子铺称了二两。”说着,就递给陆曈一块“姑娘尝尝”
那只简单得甚至有些粗糙的豆糖就躺在掌心,陆曈低下头,慢慢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朴实的甜意从舌尖化开。
陆曈有些恍惚。
幼时还在常武县时,陆谦每半月从书院下学归家,家中也是这般。
爹娘早早准备陆谦爱吃的饭菜,陆柔把小院的地扫了一遍又一遍,她倒没什么可做的,晌午用完饭后就坐在门槛上托着腮等,她知道晚霞占满整个山头,门前长街都被昏黄染透前,陆谦就会出现。
他总是会在黄昏前归家。
而陆曈总是会蹦跳着冲上前,绕着他的书箱打转,等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豆糖他会给她带书院门口杂货铺里卖的最好的黄豆糖。
“姑娘”
耳边传来银筝的声音。
陆曈回过神,忽而觉出几分窘迫,迟疑地道“我没有给你们带东西。”
银筝愣了一下,正往外走的杜长卿闻言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摔一跤,回头惊道“陆大夫,你在医官院上差脑子上出毛病了说得什么胡话”
苗良方推着杜长卿往前走“少说两句吧,锅里鸡还炖着,都过晌午了还没吃饭,快快摆饭。别把小陆饿着了。”
阿城便雀跃地应了一声,去厨房端饭菜了。
银筝拉着陆曈去小院石桌前坐了下来。
说来奇怪,从前陆曈与银筝只有两人住在此地时,时常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