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南药房隶属医官院,但御药院与医官院也互有往来,医官院院使崔岷对邱合尚有几分客气,更勿提他一个小小医监了。
朱茂一面吩咐下人给二人上茶,一面陪笑道“不知邱院使突然前来,所谓何事”
邱合一个御药院院使,有什么事招呼人过来说一句就是,何苦亲自跑一趟南药房。朱茂素日里连崔岷都见得极少,陡然来了这么一个“大人物”,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
邱合没说话,只是轻咳一声,一旁的石菖蒲便主动开口“今日叨扰,其实是为之前送来御药院的红芳絮”
红芳絮
朱茂呆了一下“红芳絮怎么了”
石菖蒲与邱合对视一眼,才转头问朱茂道“朱医监,今年送来的红芳絮与往年不同不知是不是换了清理药材的人”
此话一出,朱茂心中“咯噔”一下。
红芳絮有毒,所以红芳园一块向来是交给何秀处理。何秀懦弱木讷,这些年采摘清理红芳絮也没出什么问题。直到今年今年采摘红芳絮的人手里,多了一个陆曈。
陆曈脸上不曾生出褐色毒斑,只是他找茬的一个理由。但真要说起来,陆曈究竟有没有采摘红芳絮,清理药材的时候做了什么,谁也不清楚。
她不会真在红芳絮中动了手脚吧朱茂心中惊疑不定。
她怎么敢
思及此,朱茂当机立断,骤然起身“回院使,今年采摘红芳絮的医工的确增了一人。与往年不同。”一扭头,叫来外头医工“来人,去把何秀叫来”
医工很快离去,不多时,领着何秀进了屋。
何秀正在药库里核对药材,陡然被医工领走,心中惴惴,也不知朱茂叫她去有何事。待一进屋,还未看清楚屋中究竟有什么人,劈头就迎来朱茂一声喝问“何秀前日里你说红芳絮采摘清理,全由陆曈一人完成,可是真的”
何秀吓了一跳,尚不清楚是何状况,连忙跪下来争辩“大人,我所言千真万确,陆医士绝没有偷懒。相反,她见我受红芳絮花絮所扰,呼吸不顺,大半红芳絮的采摘都由她包揽,还有之后清理药材,也全是陆医士所为。”
她还以为朱茂是为陆曈偷懒一事叫她,因此立刻将功劳全往陆曈身上揽,谁知朱茂下一句差点让她魂飞魄散。
朱茂道“如此说来,在红芳絮中动手脚的,也就是陆曈一人所为了”
“动手脚”
何秀未说完的话顷刻间堵在嗓子眼儿里,一刹茫然“什么动手脚”
无人回答她,朱茂转身,对着座中二人躬身低眉,语气是罕见的严肃“院使大人,您都听见了,红芳絮采摘清理皆由这二人之手。”顿了一下,他才继续说道“过去多年由何秀一人完成不曾出错,今年想着药房增添人手,所以下官特意多派一人前去药园帮忙,未料此女包藏祸心皆由下官不察之过。”
一番话虽是请罪,却字字句句都是推诿,不着痕迹地将自己将整件事中摘出去。
常常替上峰顶锅的石菖蒲便十分瞧不上眼他这幅做派。
再看那地上瑟瑟发抖的医工,不免就起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可怜。
朱茂还在说“陆氏如今还在南药房,若院使大人想要治罪”
“治罪谁说要治罪了”石菖蒲打断他的话。
朱茂的声音戛然而止。
石菖蒲兜着袖子,故意慢吞吞地走到何秀身边,低头瞧着何秀,和颜悦色道“你刚刚说,此番红芳絮清理整理,全由陆医士一人所为”
何秀身子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