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擦着,外头忽有马蹄声传来,陆曈抬头,就见一辆马车停在医馆门前。
马车车帘被掀开,从上面跳下几个熟悉的人,为首的正是太府寺卿董夫人身边那位奴仆王妈妈。
上回王妈妈来仁心医馆时,还是替董夫人带话,提醒陆曈不要攀高枝,那之后就再没来过仁心医馆,连带着董麟的药也不拿了。不过董麟的肺疾也好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温养,别的大夫也能做。
大概正因如此,太府寺卿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过河拆桥。
“王妈妈。”陆曈颔首。
王妈妈走进医馆,上下打量陆曈一眼,露出个不怎么热络的笑来。
“今儿是春试放榜日,夫人关心陆大夫春试结果,特意差老奴送上贺礼。”她把一只大红喜篮放在桌柜上,往陆曈跟前推了推,又左右看了看,佯作惊讶道“哟,怎么没见着传信儿的人”
今日杜长卿和阿城去城南收药去了,医馆里只有苗良方和银筝,银筝在后院烧水,一边坐着的苗良方见状不对,拄着拐杖站起身,问陆曈“小陆,这谁啊”
陆曈还未说话,自门外又响起一道声音“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没考中喽”
说话的是隔壁杏林堂的白守义。
自打陆曈来了仁心医馆,做出几副出色成药后,仁心医馆蒸蒸日上。杏林堂几次三番想下绊子,最后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加上后来陆曈得了昭宁公小姐那副织金锦旗,每日招招摇摇地高悬医馆正堂之上,杏林堂生意一落千丈,眼看着就要成为当初的仁心医馆,离倒闭不远了。
偏在这个时候,陆曈得罪了太府寺卿,还不自量力参加太医局春试。
哈,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白守义穿着件雪白长衫,脖子与衣衫几乎要融为一体,笑得眼睛眯成了缝,胖脸上满是欣喜。
他高兴啊,自己的成功固然令人欣喜,但敌人的溃败还是更让人感到高兴。
王妈妈讶然“不可能吧老奴瞧陆大夫胸有成竹,还以为陆大夫万无一失呢”
陆曈不说话。
白守义笑意更浓了些,故意顺着王妈妈的话说“咱们这些普通人,哪里敢和太医局那些公子小姐们比呢,人总要有自知之明的嘛。可惜啊”
医馆门前渐渐有人群围拢过来,太府寺卿的马车立在门口,这回却没人敢替仁心医馆出头了。
陆曈进不了医官院,便还是西街一个小小的坐馆大夫,平民对官家的畏惧,似乎与生俱来。
“这不还没出结果,怎么就先替我家姑娘可惜上了。”银筝听见外头动静,掀开毡帘匆匆忙忙跑出来,挡在陆曈身前。
她不忘维持个体面姿态,面上挂着笑。只是这笑落在白守义二人眼中,就觉得是黔驴技穷之下的嘴硬而已。
苗良方也嘀咕“考不考得上关别人什么事,真是天上选县令管得宽。”
这嘀咕声被白守义听见了。
白守义瞟了苗良方一眼,故意叹口气“要说陆大夫也是病急乱投医,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拉来做先生,实在不行,都是街坊邻居,我去医行替她请一位老大夫来指教医理就是。让不明不白的人教医理,也不怕走歪了。”
这话说得诛心,苗良方脸色一青“你说谁不明不白”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陆曈把手上瓷罐往桌上一顿。
很轻的一声,却让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她看向面前妇人“王妈妈已看过红榜”
王妈妈一愣。
她今日一早得了董夫人的消息就来西街了,自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