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日春试里,有一个平人医工,还是个女子,你们听说了没有”
坐在另一头正翻开医籍的男子笑嘻嘻抬起头“我也听说了,那女子先前和太府寺卿府上董麟不清不楚的,董麟还和他娘闹翻了呢”
“曹槐,你说的是真的”
此话一出,周围人顿时啧啧称奇。
太府寺卿的这位小少爷从小懦弱,将母亲的话奉为圭臬,整个盛京无人不知。如今却为一个女人与家里闹翻,实在惹人好奇。
“能让董麟反抗他娘,不知是何等姿色动人”
又有人倨傲回答“不过一介村野女子,妄想攀高枝罢了,为让董麟死心塌地不惜参加春试,将春试置于何地你我进学太医局,应当耻于与此女同伍才是”
太医局学生一向自视甚高,瞧不起那些平人医工。如今又听闻是为男人赌气才参加春试,难免心生轻蔑。
正说着,前方忽有人指道“你们看那是不是就是那个平人医女”
众人顺着他目光看去。
自号舍前走来一年轻女子,穿件半旧深蓝裙裾,背着只木医箱,乌发半挽,发间只插一简单花簪。
早春春寒未褪,浅色日光照在她脸上,若金阳微洒冰山冷峭,而她容色娟好,不言不笑,不疾不徐款款行来,颜色胜过三月春柳。
方才还讥嘲讽刺的年轻人们,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盛京女子多高挑明艳,这女子身材纤细单薄更似江南美人,却又不如江南美人温柔婉约,如泠泠春雪、溶溶秋月,眉眼都带着几分孤芳自赏的冷艳。
没有半分讨好婉媚之气。
与众人脑中所想的轻浮之人截然不同。
陆曈走到长棚前,似乎也才注意到四周多出的许多人,脚步一停,抬眼看向眼前。
这群人看上去都很年轻,罕有一两个年纪大些的,穿着皆是圆领青色长衫,连身上所背医箱都是同样黄木刻丝纹箱子,似乎彼此认识,姿态熟稔。
只疑惑一瞬,很快她便明白过来。
这大概就是太医局的学生了。
医行推举参试的平人医工与太医局学生光从衣着就能很容易区分出来,而四周并无其他如自己一般的人。
想来今年参试者,只有她一人是“外人”。
正想着,冷不防面前传来一个声音“姑娘”
她抬眸,就见面前站着个青衫幞头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生得也算端正,但一双眼睛瞧人时不住打转,显得有些心术不正。他上上下下将陆曈打量一番,嘴角笑容亲密得过分,笑道“姑娘也是来参加春试的”
陆曈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越过,没有与他交谈的意思。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曹槐碰壁了”
“哈哈,他爹是判少府监事,哪比得上太府寺卿呢”
那个叫“曹槐”的年轻人也听见了周围的调笑,面上笑容一僵,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在和你说话”他收起笑容,有些恶狠狠地上前一步,意图去抓面前人的手。
下一刻,有人从身边经过,一把打掉他那只不安分的手,伴随着一声呵斥“干什么呢,想打架”
声音清脆,是个女子。
陆曈侧首。
说话的是个青衫少女,约摸十七八岁,五官深邃明丽,一双水眸活泼灵动,一瞧就让人心生好感。她没戴幞头,只用同色发带将长发束起,衬得明媚秀丽的脸庞格外朝气。
环顾四周,今日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