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筝提着灯笼过来,小心翼翼看了看外面“他他走了”
“走了。”
银筝心有余悸拍着胸口“方才吓死我了,姑娘,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陆瞳摇了摇头。
那声鸟鸣在雪夜里来得突兀接应他的人应当已经来了。
不知是不是寒雪日总是让人放下防备,知晓过去那一层,如今她看裴云暎的目光又与先前不同。算不上朋友,未来甚至可能兵戎相见,但这一刻,竟然有乍遇故人的唏嘘。
陆瞳走到里间矮桌前,打开医箱盖子。
医箱中放着些琐碎药瓶,一只银罐,金针和几本泛黄旧医籍。陆瞳伸手按住最边缘,“咔哒”一声,最里格的盖子打开了。
这格子不大,只有手指长,方方正正,原本是用来放桑白皮线的,里头却端端正正摆着一块白玉佩,以及一只发黑的银戒。
陆瞳拿起那只银戒来。
时日已经过得太久,银戒不如先前温润,生满锈迹,看不清其中纹样,握在手中,能感到冰凉的纹路。
银筝跟着瞧过来,有些惊讶地开口“这是什么”
陆瞳只从医箱中取金针药瓶,这还是银筝第一次瞧见医箱中的暗层。
陆瞳答“一件信物。”
当年裴云暎将这枚银戒当作诊银抵押给她,要她今后拿这枚银戒去盛京找他换糖葫芦。陆瞳并未在意,但从某种方面来说,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诊银,因此也悉心保留多年。
未曾想多年后真的上京来了。
只是当初玩笑之语究竟做不做得真尚不好说,或许裴云暎自己都已忘记这件陈年旧事。这枚银戒到底能换到什么,银子、地位、或是更高的东西,谁也说不准。
信物这种东西,于重诺之人重逾千斤,于轻诺之人草芥不如。
而如今的裴云暎,看起来并不像个君子。
身侧响起银筝恍然的声音“莫非这就是那位未婚夫所留信物”
仿佛窥见冰山一角,银筝目露激动。
当初杜长卿问陆瞳为何来京,陆瞳只说自己进京坐馆行医是为了寻一位情郎,情郎曾蒙陆瞳路上搭救遂以信物相赠。
当时银筝以为这不过是陆瞳敷衍杜长卿的话语,然而如今看这暗层中的玉佩与银戒,怎么都觉得有些微妙。
陆瞳望着手中银戒,目光微微失神。
现在不到相认之时,在此之前,这充其量不过也只是件死物。
见她迟迟不言,银筝越发笃定自己心中猜测,瞪大眼睛望着陆瞳“原来,您真的有一位在盛京的情郎啊”
陆瞳怔了怔。
情郎
路遇搭救,遗留信物,多年之后阴差阳错的重逢,若在某些风月戏折中,听起来确实很像命定情缘,从天而降的情郎。
只是
只是莫说是情郎,以她今后所行之事,与裴云暎不斗个你死我活都算好的,这东西会不会成为裴云暎的遗物都不好说。
罢了,还是收起来为好。
她把银戒收回格子中,关上医箱,轻轻摇头。
“说不准是仇人。”
冬寒潋滟,城中十万人家闭户拥红炉,三更雪未停。
盛京雪夜里,有黑衣人正行走于暗巷。
风雪一层层覆上来,雪花落于男子肩头,很快融化,留下一小片冰冷水渍。
寂静暗巷尽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