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忽见陆瞳站起身,掀开毡帘往里走去。
银筝愣了一愣“姑娘做什么去”
陆瞳回答“做新药。”
阿城拿着扫帚跟在后面,奇怪道“早上不是说,还不知道做什么新药吗”
“现在知道了。”
殿帅府位于皇城西南边上津门以里,背靠大片练武场。夏日光盛,演武场一片炎意。
地牢里却冷风寒凉。
幽微火把在墙上闪烁,牢间深处隐隐传来声声惨叫。
靠里一间刑房里,一排铁架上锁着六人。两个黑衣人站在架前,“唰”的一声,两桶刺盐水泼向架上,牢中顿响一阵惨叫。
正对架前的沉木椅上,正坐着个人。年轻人一身乌色箭衣,手握一把铁钳,正漫不经心拨弄脚下火盆中的烙铁。
周围横七竖八散落一地刑具,刀针铁器泛着淬泽阴暗冷光,有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压抑的痛苦,怒道“裴云暎,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何必磨磨蹭蹭”
“那怎么行”裴云暎笑道“都进这里了,怎么还能让你痛快”
他手中铁钳在火盆中拨弄几下,指间黑玉嵌绿松石戒指映着一点翠色,若凛凛清渠,不过须臾,夹起一块烙铁来。
他走到说话人跟前。
这六人皆是被扒光衣服,以布缚住双眼锁在铁架上,全身上下几乎已无一块好肉。用过刑后泼上辣椒盐水,若无十足毅力,第一次用刑后便已招认。
但世上不是人人都怕疼。
他在说话人跟前站定,侧头打量对方一下,铁钳下烧红烙铁突然朝这人前胸而去。
“呲”的一声。
一股皮肉烧灼的焦味猛地窜起,囚室响起嘶哑低嚎。
这人前胸处本就受了刑,旧伤未好,再添新伤,如何不疼。裴云暎神情淡淡,辨不清喜怒,手上动作丝毫不松,烙铁紧紧贴着对方前胸,像是要钻进对方皮肉,融进他骨头中去。
焦气充斥周围,惨叫在地牢中久久回荡,蒙着眼睛的人瞧不见画面,这瘆人阴森越发可怖。
良久,惨叫声中,最左边的囚犯终于忍不住瑟瑟开口“我说。”
“住嘴”正受刑之人闻言一惊,顾不得身上痛楚,喊道“你敢”
下一刻,雪亮银光闪过,呵斥声戛然而止。
裴云暎腰间长刀入鞘,若非地上鲜血,仿佛刚刚抽刀杀人之举并非出自他手。
架上之人脖颈垂下,血自喉间汩汩冒出,已无声息。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侧首,将手中铁钳扔下,看向方才说话之人,含笑开口“现在,你可以说了。”
囚室中安静片刻。
囚犯被蒙住眼,未知反比已知更可怖,虽瞧不见发生了什么,但刚刚还呵斥自己的人如今一言不发,怎么也能猜到几分。那人面上流露出些恐惧,惶然开口“是,是范大人。”
“哦”裴云暎一挑眉,“范正廉”
“是是的,”囚犯紧张道“军马监吕大山出事那一日,刑狱司手下提前得了大人差遣,吕大山的死,大人是知情的。”
裴云暎笑了笑“果然。”
他转身,接过身边人递来的帕子,低头仔细擦拭手上杀人溅上的血迹,末了,走出门去。
身后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