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今,他是真的怕了。
柯承兴神色惊恐,低声喊道“母亲救我陆氏陆氏回来了”
“陆氏”柯老夫人面色一寒“你在胡说些什么”
“儿子没有胡说,”柯承兴满脸惶然,“这些日子,府里老有些湿脚印出现,我先前以为是丫鬟带进来的,可那些丫鬟的脚掌,没一个和脚印对得上这还不止,有时候儿子睡醒,发现衣裳已经叠好了,那衣裳叠得四角掖进去,是陆氏的叠法”
他惶惶然说,柯老夫人听得心头火起“荒谬,这天底下又不止陆氏一人会这般叠衣或是秦氏,或是你们院子里的丫头叠的。”
柯承兴摇头“儿子问过了,他们都说没叠过。还有儿子的书,摆放位置也不对,是按陆氏从前的习惯摆的。半夜有时还会听见有人啼哭。”柯承兴面色惨白,恍若惊弓之鸟“不瞒娘说,这些日子,儿子夜里经常梦见陆氏梦见她浑身湿淋淋地同儿子索命来了”
柯老夫人勃然怒道“住口”
柯承兴猛地噤声。
屋子里静悄悄的,烛台里的火光跳跃,渡上一层浅薄火光在柯承兴面上,将他双目衬得越发悚然无神,竟不像是个活人。
柯老夫人心中只觉一阵憋闷。
这個儿子自小被家中宠着长大,素日里别的还好,就是胆子小了些。从前老太爷在世时,便因此事喝骂过他许多次,总觉得大儿子妇人心性,难以立成大事。
直到陆氏那件事上,柯承兴倒表现出与过去迥然不同的果断与狠辣。
这反而让柯老夫人放下心来。毕竟要担起一门兴衰,做主子的心肠狠总比心肠软好。
然而陆氏的事已经过去快两年了,偏是在这个时候,柯承兴犯了魔怔。
他自己发癫不要紧,但如今秦氏进门,要是被秦氏发现其中端倪,起了疑心,就要坏事了。
柯老夫人年事已高,自己并不相信鬼神之说,柯家生意做到如今地步,要说全然没沾过血也不可能。人都死了,纵是鬼又能做得了什么。
再说,陆氏最后落得那么一个下场,又怨不得他们柯家,冤有头债有主,也该去找始作俑者。
见柯承兴仍旧惊魂未定的模样,柯老夫人放缓了语气,道“兴儿,此事多半有人暗中捣鬼,你可不能自乱阵脚。你仔细想想,要真是陆氏鬼魂,早已找伱索命,故弄玄虚这些做什么”
她风寒还未好,说几句便要停下来缓一阵“我看这院中多半有人起了异心。我如今病还未好,先打发李嬷嬷助你查一查你院中的人。待我病好了,找出那人来,再要看看到底是哪路小鬼在兴风作浪。”
“你如今莫要慌张,被秦氏看出不对劲。也勿要去找那些道士做法了,万一说漏了嘴传出去,反生事端。”
她唤一声仍在出神的柯承兴“兴儿”
柯承兴猛地回过神,正想说话,瞧见柯老夫人病容憔悴的模样,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只低低应了一声。
又与柯老夫人说了几句话,李嬷嬷进来服侍柯老夫人吃药,柯承兴才退了出去。
待一出屋子,门外的万福迎了上来,问“大爷,老夫人怎么说”
柯承兴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沮丧“母亲不信我的话。”
万福一愣“老夫人连大爷也不信吗”
柯承兴苦笑一声“母亲一向以柯家名声为重,只怕我这畏惧鬼神的拙行传出去叫柯家成了笑话她哪里知道我的难处”
万福忙道“小的知道大爷难处,大爷别担心,小的就是粉身碎骨,也定护着大爷安平。”
一番尽忠的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