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帐篷入口处,放了两三把矮凳,方便主子们外出狩猎归来,换下脚上脏污的长靴。旁边挨着一面折起的屏风,圈出一块更衣洗漱的地方,还有两面衣架,用来挂甲胄、斗篷等物。
帐篷中央,放着一扇座屏,屏风前是一套交椅桌子。
屏风两侧自帐篷顶上垂下两扇斑竹帘。
座屏的后面,才是长榻、罗汉床等休息之地。
锦鸢把箱笼里的茶盏、器皿一一拿出来,又请小厮送些水来清洗,正准备铺床时,帐门口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
门口有府卫、小厮守着,想来不太可能是走错门的。
锦鸢放下手上的东西,打起一面斑竹帘朝外走去。
“进来吧。”
小丫头掀起帘子进来。
瞧着十三四岁的样子,有些干瘦,连身上的衣裳都撑不起来,头发也有些不健康的发黄。
抬头见了锦鸢后,也不慌张,反而呆愣了片刻后想起来要做什么,蹲下福身见礼“奴婢小喜,是来服侍姑娘的。”
锦鸢看着她动作生疏,不像是府里出来的婢女。
“是谁让你来这儿的”
小喜睁着乌黑的眼珠子,“是个临时买我们来的婆婆让我来的。”
锦鸢问不出来,正打算去问府卫时,府卫就隔着帘子同她说“姑娘不必害怕,这丫头是延陵围场里的准备着给主子们粗使的,大公子要了一个来,给姑娘打打下手。因着年纪小,又是当地的,外头跑动传话的只管安排小丫头去就好。”
她此次跟着出门,是说来伺候赵非荀的。
在伏诸山落脚时不让她露面,她还能告诉自己,是因为那会儿帐篷住的近。
可眼下已经安定下来。
她还未听说过婢女不能出帐篷的规矩,只有后宅里的女主子、小姐才需要避讳一二
眼下又安排了一个小丫头过来,锦鸢不愿深想下去,面上露出几分高兴来,“有大公子的吩咐,我也就安心收下了。”
说着,还笑眯眯的拉着小丫头问名字、年龄,教人听着能觉得她是打从心底谢主子的恩典。
待到归置妥当,夜色也深了。
她站在帐子口,遥望远处灯火明亮,几乎那一片的天都照亮了,丝竹管弦、歌舞嬉闹声模糊着传来,哪怕是她们离得远,也能感受到一二分热闹。
也更衬得帐子这儿寂寥。
府卫不敢劝锦鸢回去,开口闲话“那边在开宴席,青州府的百姓听闻陛下御驾降临,献上不少牛羊,陛下大喜,邀请百姓同席而乐,大公子伴驾,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锦鸢听了,轻轻嗯了声。
随后便转身进了帐子。
留下府卫忍不住叹一口气,这位姑娘性子实在太柔顺了些,换做其他女人若能跟着主子出门,不知要多高兴了,锦姑娘却瞧不出有多开心。
依他看,瞧着还不如在清竹苑时开心。
锦鸢回了帐篷里,拿起针线随手缝两针。
油灯昏暗,她眼前模糊,不免有些心浮气躁,连扎了自己两针后,索性把针线放回篓子里。
是她心不静。
昨夜至今。
她没有得到一碗避子汤。
想起梦境中的种种,再看着赵非荀对自己的种种宠爱,甚至比梦中还要深,她如何不心惊。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问府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