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躺在那个她曾经以为自己洞悉了胜利秘密的办公室里,把脸埋进一条脏兮兮的毯子。此刻,她的脑子里漂浮着的全是斯内普的身影,脑中丝丝缕缕的记忆似乎都在复苏,像是串珍珠项链一般,一颗颗已经蒙尘的记忆被拂去尘埃,一切的线索被穿成了一整个珍珠项链,在哈莉的脑海中鲜活的闪动。
她回忆起斯内普时而复杂的眼神,他经常挂着讥讽的笑,但却没有做过一件伤害她的事情,他行走在黑暗里,代替她的父母暗中守护着她,最后完美地完成自己所有的任务。她记起,在邓布利多的葬礼上,她认为最后一个保护自己的人已经去世了,而在她后来了解到的邓布利多的生平和谎言,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被欺骗邓布利多一直都知道她最后的归宿是死亡,但是却一直在扮演着一个保护者的形象。
真正保护她的,是那个她一直坚信、仇恨着的人西弗勒斯斯内普。
哈莉觉得自己心中的仇恨在瓦解,方才从尖叫棚屋离开还麻木的心情变成了镇痛,这回她才反应过来,这回才是真正的,最后一个保护她的人,死了。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注定无法幸存。她所能做的,只是平静地走进死神欢迎的怀抱当中。
在赴死之前,她还要切断伏地魔与人间残留的那一点儿联系。这样,当最后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来到伏地魔面前时,一切就可以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她在戈德里克山谷就应该完成的工作到那时也就结束了。两个人都将死去,无一生还。她感到心脏在胸腔中怦怦地跳动着。真是奇怪,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然而她的心脏却跳动得如此有力,支撑着她活下去。但是,它就要停止工作了,而且很快就要。时日无多了。假如她站起来,最后一次走过城堡,穿过场地,进入禁林还剩下多少时间让她来做这一切呢
死亡的鼓声在她躺在地上的身体里沉重地回响,恐惧传遍了哈莉全身。她会因恐惧而死吗从前,每次在她以为死神即将降临时,都得以逃脱。她的父母为了她,他们不畏惧死亡;邓布利多为了给她铺路,他不畏惧死亡;斯内普为了保护她,他也不畏惧死亡
可她自己却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她认为,她的求生的欲望总是远远超过她对死亡的恐惧。然而现在,她却并不想逃跑,不想逃离伏地魔。她知道一切已经结束了,现在唯一剩下的只有一条路死亡。
如果她能在最后一次离开女贞路4号的那个夏夜就死去该有多好――可那支含有高贵的凤凰羽毛的魔杖救了她如果她能像海德薇那样死去该有多好――快得她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或者如果她能将自己的身体挡在魔杖前――为了保护一个她所爱的人该有多好她现在甚至有些妒忌她的父母能够那样死去。然而,这样无情地走向自己的末日需要另一种勇气。她感到自己的手指在轻轻颤抖,尽管没有人看得见――墙上的肖像已经全部空了――她还是努力去控制它们。
她非常缓慢地坐起身来。这么做的同时,她比从前更加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并且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鲜活的生命。为什么以前她都没有认识到自己――大脑、神经和跳动的心脏――也是一个奇迹呢它们都将消失,或者说,至少她是要离开它们的。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缓慢而深沉,她感到嘴巴和喉咙很干,连眼睛也是。
邓布利多的出卖几乎不算什么。如今哈莉终于意识到,他们显然一直有一个更大的计划,
只是她以前太傻才没有发现。她甚至从未怀疑过,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邓布利多是希望她活下去的。现在她才明白,她生命的长短仅仅取决于消灭所有的魂器所需的时间。邓布利多把销毁魂器的工作交给了自己,而自己也遵从他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