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保持这一个姿势久了,手臂有些发麻,他幅度很轻地动了动,不足一息,姬循雅握着他的力道立加。
赵珩微微偏头。
姬循雅正引赵珩入正殿,余光瞥见赵珩动作,亦转头,明知故问道“怎么了,陛下”
姬循雅离他太近,略转转头,唇瓣开阖间带出的小小吐息便大半吹到皇帝耳畔,凉且痒,如昨夜被蛇尾绕颈纠缠不去似的。
群臣肃穆,皆静待两人先入正殿。
众目睽睽下,这诡异又暗昧的感觉蜿蜒掠过赵珩的脊骨,弄得他有些不适地吐了口气。
而后,帝王收敛了所有异样情绪,微微一笑,抬手往姬循雅肩上拍了拍,“将军待朕关怀备至,朕甚为动容。”
姬循雅目光从赵珩手上一掠而过,“为臣者,理当如此。”
自始至终,他一直未放开赵珩的手。
若朝中尽是如姬循雅这样的臣子赵珩微弯的眼眸中闪过一缕阴郁,再快再利的刀,亦难处置干净。
赵珩一笑,“如将军者,世间能有几人”
此语若有深意,姬循雅却不怒反笑,“陛下谬赞,臣愧领受之。”
众臣为显恭谨,待赵珩与姬循雅入殿后才渐次而入,因而,哪怕是最前者,也只看见了姬循雅偏头含笑与皇帝说话,而素来喜怒无常,稍有不顺心之处便要大加惩处的皇帝竟也面带笑意。
果真历经生死,能磨砺人的性情,再次之前,群臣从未想过,皇帝能与忍辱负重这四个字联系起来。
如今见皇帝强颜欢笑,纵然先前暗暗有了大昭天命已绝,或将改朝换代的念头,有些人此刻心情亦难免笼罩了层黯然。
二人入座。
群臣亦随之坐下。
姬循雅面向赵珩,笑道“臣自入陪都以来,一直流言蜚语不断,言及臣,则必乱臣贼子谋害君上,所图不小,今陛下玉体无恙,臣身上的罪名,也算洗刷大半了。”
话音清润,不疾不徐,朗然若玉鸣,只闻起声音而不考虑内容,令听者很难不心生好感。
赵珩承认,姬氏不发疯时,看起来的确是温润而泽的君子像。
但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众臣不期而同地想到。
何为入陪都以来流言蜚语不断君带兵数十万气势汹汹南下难不成是游山玩水吗,其居心不轨世人皆知,竟还能如此冠冕堂皇地说这是流言蜚语况且,何为罪名洗刷大半,自他囚禁皇帝以来,流言一则说姬循雅已鸩杀皇帝欲自立,一说姬循雅欲控制皇帝以操权柄,如今皇帝活着,只能说明前者不实,却不能否认后者。
姬循雅此言,直接将流言做实。
便是明明白白地昭告世人,皇帝已在他手中,诸卿当如何
又能如何
今日宫宴,既是为了让他们看皇帝未死,更是姬循雅在确立权威。
他自出现以来,其行止,皆踩在诸人
的底线上挑衅
有宗亲被气得脸色张红,欲拍桌而起,手还未按到桌面,余光却瞥到一片森白。
是,身后靖平军未完全出窍的利刃。
他悚然剧震,一下子清醒过来,倏地收回手,死死压在膝上,不过几息,已是大汗淋漓,面若金纸。
姬循雅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响动,见对方此刻恨不得缩到桌子下,轻轻一笑。
“陛下,”礼部官员不敢不让姬循雅上座,亦不敢把皇帝放在下面,遂两人并排,皇帝略向前一些,坐下后距离更近,姬循雅只要稍稍倾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