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月都来医院,”楚凛说,“在贵院,董青柳董医生是他的心理主治医生,我没听说他检查过身体的其他方面。”
“我跟青柳是同学。”陈永南说,“林先生一年前做过一次全身体检,那时候癌细胞的扩散已经在向中后期转移。”
“我会按时和董青柳了解我爱人的情况,既然你们是同学又在同一所医院里,他不知道这件事吗”楚凛站起来,极力否定林封的绝症,“为什么不主动通知我”
陈永南“抱歉,我理解您的心情。但病人是成年人,应当自己告知家属,医生在尽到劝告的责任后,在家属不跟随的情况下,我无权向任何人透露他的病情隐私。同样,董医生也无权向我透露林先生的病情隐私。”
楚凛垂眼“多久”
陈永南知道他问的是林封的寿命,委婉道“随时。做好后事准备吧。”
楚凛倏地抬眸,静视他。
陈永南“他的情况完全没有任何再治疗的希望。”
“转院。”楚凛声线莫名哑了,“现在就转院。我带他去别的地方检查,出国也行。”
他根本没有看陈永南,是在对昏迷中的林封说话。
“转院当然可以,但不是现在”另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突然从门外闯进来,手抓门框差点跑过去,发现没找错病房,及时返回来有点气喘地说,“楚先生,好久不见。绝症当然要多几个医院检查才能确定,不然是误诊就闹笑话了。但是楚先生,林先生平日里的情况您是最了解不过的,突然让他接受新环境和新事物会很艰难,你得等他醒了跟他商量,防止他精神崩溃。”
他转头问“陈医生,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陈永南看了眼手机“最多两个小时。”
董青柳和陈永南在工作上的主攻方向不同,平时科室离得也远。下午有事请完假,董青柳要提前回家,听到一个护士和同事说起今天的患癌病人,外貌特征很像林封。
四五年的相处,比起医患关系,董青柳觉得他和林封更像朋友。
“楚先生,我知道你很想救林先生。他马上就醒了,时间真的不差这两个小时,不要让他一醒就在陌生的环境里面,不要再刺亅激到他。”董青柳长了张娃娃脸,长相小声音也显年轻。
他的语速微慢,这么着急说话也很有心理医生的说服力,能让人迅速冷静。
林封在普通病房住下来。
吐血后抢救及时不会昏迷太久,林封却迟迟不醒。他沉睡在梦中,脸色苍白,如果不是身上的白色医被没有盖住头,有一瞬间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具冰冷精致的尸体。
躺在那里像标本。
楚凛回家收拾近几天能用到的洗漱用具,鬼使神差地,到卧室里他拉开了林封这边的床头柜抽屉。一张被揉皱的报告单放在最后一层抽屉里,楚凛拿出来,发现纸张上面有血迹,干涸了不知多久。
胃癌晚期的结论字迹被黑血覆盖,只能模糊辨认出。
楚凛错眼不眨,一遍遍地细看确认,然后他突然抬手狠狠地甩了自己两个巴掌,揪住头发压抑低吼。
回到医院是傍晚六点。
冬季天黑得早,苍穹已经漆黑一片,窗外医院的路灯又冷又白,病房里的林封已经醒了。
昏迷时什么姿亅势,醒来时仍旧什么姿亅势。他眼睛在清醒中睁开,意识却好像依然在深梦里,瞳孔对不准焦,有种死寂的空洞,眨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林封林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