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鼓起勇气坐到女孩的旁边,直到女孩朝他缓缓转过头,露出碎烂掉的另外半张脸不断有粘稠发臭的血肉流下,剥落的皮肉挂在凹陷的头骨上。
我还漂亮吗,她问。
你一直都是很漂亮的,无论过去或是将来,我朋友说。
然后她就消失不见了。”
“噗”地轻响,房内又暗下去几分,是沈洪福面前的蜡烛被吹灭了。
“好短的故事,其实你那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王宗宾无情戳破了沈洪福的托词,“后来呢后来呢”
“真是,看破不说破嘛。那个女孩是我同班同学,她出了车祸,半张脸都被压碎了,后来我让她家人给她找了个入殓化妆师,打扮好了之后才火化的。”
“其实,不需要化妆入殓,因为她已经得到了暗恋对象的答案,无牵无挂地走了。”
郑筱筱瞧见满脸写着“啊是吗”,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沈洪福,不由得皱起眉头吐槽了句“挺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感情迟钝呢”。
两个故事讲完,两根蜡烛熄灭。屋外乌云团团涌动,如墨晕开,丝丝渗入苍白的月轮布满红黑丝线的月亮忽地裂开,顺着血色的裂痕,片片分崩离析,如落花纷纷。无数惨白的光晕坠下,落在地面,溅起、坠落、溅起、又坠落。
最后只剩下王宗宾了,他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垂眼凝视跳动的火光,缓缓道来“我说一个虽然没有鬼,但是比鬼更可怕的故事吧,这个故事也跟我的家人有关。”
36
“我爸在家里行二,上边有个姐姐,下边有个妹妹,也就是我的大姑和小姑。我小姑是我阿嬷年纪很大时候怀的,所以天生智力残缺,傻傻呆呆的。
阿嬷还在世的时候很疼爱小姑,她怕自己死后小姑无人照顾,就把土地、房子和钱都留给了小姑。
就在半年前吧,大姑的独子、我的表哥因为赌博欠了很大一笔钱,掏空了家底还是还不清,我大姑就过来找我爸妈商量,说把小姑介绍给表哥的朋友,让他跟我小姑结婚,然后想办法把阿嬷的遗产都骗过来分。
结果我小姑死活不愿意,根本就没办法领证结婚。
于是他们就在一起商量,说让我哥跟他朋友找机会把我小姑捉到河里淹死,还说淹死一个痴呆傻子神不知鬼不觉,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把事情都推到表哥的朋友身上。
我当时好害怕,他们都是我的父母和亲戚啊可我不忍心看小姑被害死,就偷偷跑去找小姑,叫她赶紧逃跑,离开这里。
结果那天晚上,她还是死了。再后来,我表哥居然跳楼自杀了所以我怀疑,是我表哥”
“噗”地轻响,王宗宾面前的蜡烛被吹灭,屋内彻底陷入黑暗。
“所以你怀疑,是你表哥杀了她,对吗”
郑筱筱的话音刚落,窗外就映入层层叠叠的虚影,月亮由苍白而趋橘黄,逐渐皲裂成赤红的瓣纹屋外似有一股压抑的暗色想往里面蹿,攀附在窗上似皮似肉,绽放着骨血的颓丽。
三个人的耳边同时传入钝重的脚步声,或者应该说是四肢伏地的爬行声围绕着他们,像在寻找什么。
王宗宾双手捂住嘴巴,害怕到齿牙战战,簌簌苦抖。是沈洪福伸手稳住了他,让他不至于吓晕过去。
“既然是淹死她,又为什么还要强奸她为什么尸体被找到时,浑身都是伤,还被脱光了扔在稻田里”
郑筱筱的嗓音逐渐变得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