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当时冲凉数次,才消去浑身的热。而一下楼,樱流坐在厨房长桌前,笑吟吟道“我要吃的东西写在这张纸上了。”
他扬了扬手上的便利贴。
这个罪魁祸首。
甚尔臭着脸接过便利贴,转身出门采买食物,很快回来做饭。
在禅院家没人照顾他,甚尔被迫学会料理、打扫等日常技能,一顿饭自然不在话下。哪怕这顿饭各种要求超多,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张纸的正反面,他还是出色得完成。
端上寿喜锅,神户牛肉刨成的肥牛卷浸润在鲜甜的调味汁,豆腐、改十字花刀的香菇以及蔬菜等,摆放得当。从食物里,才能看得出无心绪散漫活着的甚尔有认真的生存。
热气漫过少年的眼睛,他抬起眼,认真地对甚尔说道“甚尔,你真的很厉害。”
面对夸奖,甚尔笑不出来。
他脑海回放的全是少年侧躺沙发上,两根手指搭在自己胸前。那时的慵懒迷人,此时的认真温和,像是两个极端。
什么是真的刚才勾引的樱流是真的那认真给予肯定的樱流是假的
反之,前者是假的,后者真的。
甚尔脑海更加混乱,怀疑都是虚假。
“找回来的钱。”说着话,触及到裤兜那堆散乱的纸币,甚尔心里一阵烦乱。
因为他意识到,这钱表面是樱流给的,实际很可能是禅院家的。随意地把纸币放在厨房的长桌上,十来枚小金额硬币也散落而出,哗啦洒了一桌、一地。
樱流看着他,想着他烦躁的表情从何而来。
甚尔看着地上亮闪闪的硬币,想起那面如湖面般丝滑的床单,乱糟糟的内心阴影借着一句话脱口而出。
“喂小少爷,我想睡你的床。”
说这话,甚尔目光放远,看窗外的竹林。萧瑟的秋末,竹林依旧一片苍翠,肯定是咒术的关系。
他不敢看他。假装这话一点都不越轨。
而在这一刻,樱流准确地解读他们的关系。桌上、地上打转跳动的硬币,宛如盛开的苔藓。
或者说,甚尔心中的欲望、情愫如暗处的苔藓,暗中滋长,又摇摆不定,不知何处是出路,莽撞的试探,实则是脆弱生长的苔藓,一旦有风吹草动,即刻退缩。
在他暗示明示的暧昧里,甚尔充满着不确定的渴望,朦胧而拿捏不准界限。
但此时的樱流执筷如执刀,有着外科医生的精准冷醒,面对情爱氛围的欲说还休、留白回味,恰如看千百条血管,看似错综复杂,实则下刀处早就已经想好。
他是在用经验恋爱,是在用理性谈情,如舞台剧演员随意的即兴,深情款款之下只为完成写好的戏剧,随时都能抽离出来。
桌上一个硬币哐啷啷跳动着,像是某种不确定。樱流抬起一根手指,压住那跃动的硬币,将它捺在桌上。
他直视着甚尔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直到那躲避的绿眸也慢慢回转过来看他。
樱流微笑道“会有机会的。”
随意的即兴,没有换来甚尔对等的情绪。一听到这个答案,甚尔没有高兴。第一时间是怀疑。
绿眸幽冷,宛如暗处观察的野兽,天然不相信人的话,无论谎言,或是戏言。
“你是不是对别人也”
话到半截,甚尔皱眉,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长久情感上的迟钝,让他不能辨别这份复杂的心情。
巨大的怀疑里,混杂太多东西,不能像本能的战斗直觉一拳击中。
甚尔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