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若不是事涉谢家,没人会闲的没事去闯仪鸾卫办案的地方,白惹一身骚。
只不过
陆修抬眸望外,正好看到澜音半身湿透,娇丽的衣裙沾了泥,正吃力地拖着昏迷的周氏往隔壁走,纤秀身影在风雨里格外柔弱。
罢了,毕竟救过他性命。
那般活泼明丽养尊处优的闺中少女,骤然沦落到今日这般境地,情势不明且前途未卜,到底让他没法视若无睹。
陆修抬手,又问“她呢,打算如何发落”
韩嗣宗面露迟疑,却没好意思连番推辞,只低声道“这事原不该透露,但陆大人既问,这面子当然是要给的。”
“蔡将军的意思是府里的仆妇丫鬟全都发卖,女眷犯了事的流放发配,旁的都充入奴籍。这位是谢家的女儿,大约会送到宫里做苦力去。若不然,谁家敢买这种人当奴婢”
说罢,又啧啧叹道“像她这样好的容貌,满京城都寻不到几个。偏巧是卷入谋逆案的罪臣家眷,等进了宫当苦力,怕是要被生吞活剥,熬不了太久。”
这般处置,倒与陆修的推测相符。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他此行南下原是为办别的差事,对谢家的案子丝毫不知情,大局上一时间有心无力。
但若放任她入宫,却无异于眼睁睁看她走上绝路。
“也不是没别的去处。”陆修沉吟着,倾身靠近些,低声报出个地方。
韩嗣宗闻言诧然,“这地方如今可是香饽饽,一时半刻难去得很。韩某自问手段有限,陆大人这是要帮她一把”
“还需韩大人费点心。”陆修道。
这场瓢泼的大雨,直到翌日天色微明时才算停了。
整个谢家却已一片狼藉。
仪鸾卫将府邸翻了个底朝天,把能用到的东西都搜刮尽了,才贴上封条撤了人手。
满府仆婢仍旧羁押在照壁前等着择日发卖,澜音和谢渺母女俩则被捆上青布围住的马车,挪到了狱中。
澜音原以为她还会再见到陆修,或许那时,她可以假装忘记让世子爷做马奴的经历,厚着脸皮向他打探关乎这案子的消息。
哪怕问到一点点也好。
但陆修在与韩嗣宗简短交谈过后就走了,除了后来让仪鸾卫送来两碗驱寒暖身的汤药,让她不必再受病苦之外,再也没露过面。
唯一可喜的是澜音见到了母亲。
不过一个日夜而已,母亲梅氏却已憔悴了太多。昨日清晨出门时簇新的绫罗衣衫沾了许多脏污,发髻间的步摇也早已不知去向,那双眼睛熬得疲惫泛红,脸色在牢狱里格外苍白,整个人都似被绝望的重石压着,濒临崩溃。
坚固的铁栅栏封住牢门,两侧火光熊熊刺目。
梅氏原本颓坐在角落,瞧见澜音经过的那一瞬间,却仿佛遭了雷击般猛地站起身来,一个箭步扑到铁门前。
“澜澜,他们连你也不放过”
原本清悦的声音熬得近乎嘶哑,她将双臂伸出铁栅栏,牢牢攥住澜音的手,眼底骤然涌起恐惧惊慌。
澜音好容易见着母亲,下意识就想扑过去,那狱卒却一把将她拽回去,斥道“进了牢里老实些,别乱搭话”
澜音极力挣扎,想握住母亲的手。
那狱卒却极凶煞,双手烙铁般将她肩膀抓得生疼,没两下便将她拖到远处,耳边就只剩母亲微哑绝望的声音
“姚家没来救你吗他们答应得好好的,居然没去救你”
姚家,是谢家的世交。
他们府上的嫡幼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