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沈黎清没有说,那天的情形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
警笛声震耳欲聋,原本欢快的游乐场角落变成了凝重的犯罪现场。
沈书晚的消失对十七岁的沈黎清而言其实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他一开始说出那番话,原本不过是故意吓唬瞿澜。
记忆中后来的画面变得混乱不堪,警察将他围起来,盘问他最后一次看见沈书晚是什么时候,赶回来的父亲暴怒的表情,瞿澜面目狰狞地指责和谩骂,像一根根尖锐的铁刺直直捅进沈黎清的心脏。
“他刚刚说了什么你知道吗他说他早晚要把书晚给卖了他说要让我再也见不到书晚他是你儿子,书晚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吗”
“别吵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书晚你在这哭有什么用”
“找怎么找你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儿子到底把书晚弄到哪里去了”
“瞿女士请您先冷静,请相信我们人民警察沈黎清,请你如实回答我们,你最后一次看见你弟弟是什么时候”
“把我的书晚还给我还给我你这个畜生,你就该和你妈一起去死,去死”
沈黎清闭上眼睛,脸颊火辣辣的痛感再一次浮现,他闭上眼就能见到父亲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那一刻他们不再是父子,而是隔着仇恨的敌人。
“我再问你一次,你弟弟是不是你故意弄丢的”
沈书晚是沈常林的老来子,因此平日里沈常林几乎把所有的关怀偏爱都给了小儿子,小儿子的失踪和瞿澜的指认让沈常林的情绪变得极端无比,他盯着沈黎清,“你说”
沈黎清失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仰起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嗤笑一声,“是又怎么样不”
沈常林抬手重重地打了沈黎清一巴掌,那一巴掌真是不留余力,扇得沈黎清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那句“不是又怎么样,你还记得你有我这个儿子吗你又做过我几天的父亲现在在这里质问我,就算我说不是,你相信我吗”终究是没能说出来。
他向后倒下去的时候下意识地用手去支撑地面,掌心正好压在了一截断裂的vc管上。
整个身体的重量集中在手部,vc管的断裂处锋利无比,直接扎进了他的手掌。
连手指也由于巨大的惯性导致骨折加挫伤,那一刻沈黎清的世界笼罩在了鲜血与黑暗中。
后来警察找到沈书晚的时候,沈书晚正和一对夫妻还有一个小孩在摩天轮下拍照。
那对夫妻说,沈书晚主动走到他们身边,想要他们手里的风车,他们见沈书晚长得可爱,就带自己的孩子和沈书晚一起去摩天轮下照张合影。
沈黎清那时候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恨意,他的手在流血,但沈书晚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厌恶瞿澜,厌恶瞿澜的儿子,也厌恶那个他血缘意义上的父亲。
但当沈书晚拿着风车走向他,咿咿呀呀地说“风车给哥哥,我要来的,哥哥刚才说风车,好看。”
沈黎清只觉得彻头彻尾的绝望。
他发现自己连恨都无法做到不遗余力。他该去恨谁呢,谁该对他的人生说一声抱歉
观庭樾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用宽厚温暖的掌心覆在沈黎清的头顶,那动作倒真像是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狗。
小狗独自舔舐伤口的日夜一定很难熬。
“都过去了。”观庭樾不怎么会安慰,低声说。
沈黎清从小就对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