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什么了”他问。
迟茸指尖颤着,呼吸仍是不平稳,停顿许久才轻轻出声,语句像是能一飘就散。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江枝惑疑惑一声,揉揉他耳朵,“没有”
迟茸脑袋清醒几分,反应过来自己把梦境混入现实了,用力闭了闭眼,嗓音很轻,“没什么,一醒就记不起来了。
他抬手,把男生推回原先位置,又捂住他眼睛,声音在暗色里显得沉闷,“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哥哥快睡吧。”
江枝惑眼睛被捂住,能感觉少年手掌凉的厉害,几乎没什么温度,蹙眉,拿下来拢在手心。
“崽崽。”
撒谎。
迟茸把手抽回来,勉强弯了下唇角,“哥哥睡吧,我也睡了。”
少年把自己团起来,像个不受外界干扰的小雪团子,不染温度,一碰就碎。
江枝惑不知道迟茸梦见了什么,但第二天,那件以前的猫尾巴睡衣,穿了一晚后他说什么都不再穿了。
江枝惑找出他以前的睡衣,迟茸也不太想靠近,他这次过来没拿什么东西,翻来翻去,只找到那件许久之前被用作当睡衣的大衬衫。
这是他失忆后新买的衣服,和以前没有关联。
迟茸把那件大衬衫穿上了。
江枝惑让厨房阿姨按迟茸口味做饭,是少年喜欢吃的,但他没吃几口,反而喝了不少以前不爱喝的餐前汤。
抬手想抱一下试试重量,结果少年一溜烟躲开了。
江枝惑又拿了以前写字交流的纸张,让少年多看看,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但迟茸显得有些焦虑,不安分的戳着柔软指腹,目光晃来晃去,就是不愿意往那纸上看。
迟茸也不知道怎么,看到那些和过去有关的东西,看到和那段遗失的记忆有瓜葛的东西。
他心很慌,怎么也定不下来。
下意识回避。
甚至,连带着回避江枝惑。
他猜得到原因,可控制不了自己。
迟茸吃完饭,找到画本开始画画。
他喜欢画画,从小喜欢,这件事已经几乎成为了他的本能,带着血肉模糊仍没愈合的伤口烙进灵魂里,怎么也消磨不掉。
他抬笔,瞧一眼前面的落地窗,漫无目的勾勒,画出大致轮廓。
明净,完整,透着光。
但笔锋蓦然一转,少年眸子微空,无知无觉的改了走势。
玻璃被打碎,尖利的碎片泼洒一地,带着森寒的反光,每一片都伸着锐利棱角。
准备把路过的人,路过的自己,扎的血肉模糊。
一滴红色晕染开,像是玻璃碎片迎来了它的第一位访客,迟茸低头去找手里的红色颜料,寻来寻去,却怎么也寻不到。
末了才发现,是指尖不小心被纸张划了一道,滴了滴艳色逼人的血。
迟茸没觉得有半点疼,低头,把指尖上的血迹偷偷擦掉,再把那幅染了血的破碎玻璃撕了,扔进垃圾桶。
“茸茸。”
江枝惑叫他。
迟茸把手藏在画本底下,抬头,弯出个笑,声音轻轻的。
“怎么了”
江枝惑皱着眉盯住他,“撕了什么”
迟茸歪歪脑袋,笑的随意乖软,“一幅没画好的画,准备重新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