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都到了,顾淮还没到
我的叔儿,你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易水寒心惊胆颤地看去,却倏然松了口气,担心之情也变成了得意。
这时满朝文武官员都看见陛下身后还有个人,一身绯色朝服微躬着身子跟在陛下身后亦步亦趋。
竟是顾淮。
哪怕内阁诸相、一品大员也要跪坐恭候圣驾,一个从三品却能跟着陛下一起入席。
受宠也要有个限度吧
一时间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过去,这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心里暗自叹气,陛下,你到底是有多宠他
众多眼神中也有不少人在得意,易水寒很得意,镇抚司众人也得意,心声也大同小异。
看看,这就是我镇抚司顾大人的排面,内阁诸相一品大员算个球
然而,距离最近的前排诸位大佬们与其他人看法不同。
相反有人认为顾淮的好日子可能要到头了。
离得近,很多人看出当今圣上绝美面容透出的惯常冷峻之中一丝怒意似乎要压抑不住了,显然正在跟谁生气。
一身明黄龙袍的年轻陛下负手回头看了眼,脸上隐藏的怒意又重了一分。
而顾淮微躬的身子也悄然低了一分。
御席之下右侧第一张案几后,东方崖看了眼对座的严首辅,两人都看出陛下怒意的目标正是顾淮。
这就有些罕见了。
大年三十赐宴的场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陛下依然没有控制住怒意,说明真的被顾淮气到了。
东方崖不露声色,心里冷笑。
宠臣的根基完全建立在陛下的喜怒之上,喜、圣眷在,怒、圣眷失。
一旦失去了圣眷,宠臣下场有多惨前朝史书里记载的明确,请君入瓮的例子历历在目。
或许一次两次并不能让葬送唯一心腹宠臣,不过终究是个好开头,顾淮失宠或许就从此开始了。
严首辅面色如常,在他下首第二席上,三辅秦师玑稍稍蹙眉心里闪过一丝忧虑,大过年的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随着女帝走下台阶站住了脚,礼部唱礼官一声呼喝,所有官员起身深躬施礼“恭迎陛下”
悠扬编钟声也随之响起。
女帝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褚南楟身后半步的顾淮也深躬一礼,直起身子悄悄绕了个弯快步向宴席走去。
不等走出几步就被一声清冷娇喝叫住了。
“回来”
冰冷的语气刻意掩饰着什么。
顾淮暗自咧嘴,众目睽睽之下无奈回到陛下面前微微欠身。
宛转悠扬的编钟乐曲声中,褚南楟目视群臣并不看他,以极低声音说道“你要的虽过分了些,朕既然答应了你,自然随你心愿。”
“微臣谢恩。”
顾淮心里松了口气。
这就算是冒险成功了。
“不过,却没有遂了朕的心,朕不开心。”
褚南楟视线稍移,落在顾淮俊美的脸上,“亏你还妄称朕肚子里的蛔虫,连朕想要你要什么也猜不出来,着实该打。”
说着“该打”,一颗心却剧烈跳动几下,目光也迅速从他俊美的脸上挪开了,挂着冰霜的脸色藏起了心里得意的笑。
顾淮慌忙再次躬身,“让陛下扰心,臣之罪矣。”
心里有些诧异也迷惑起来。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