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国王停留的加泰罗尼亚是兄弟会的重要根基,既然国王不想召开王国会议,那么在兄弟会的协助下,召开一个规模更小更安全的加泰罗尼亚会议应当可行,既能拉拢当地民心博取信任,国王出面还能讨回一些本该上交给马德里的税收来,这样也能缓解一下国家财政的紧张状况。
于尔森公爵夫人定下主意,通过与熟悉的王后委婉地提点了想法,让王后出面为国王分忧。很快就有近臣提出了类似意见,有王后和于尔森公爵夫人、西班牙兄弟会的暗中协助与推波助澜,加泰罗尼亚会议成功召开。
西班牙缺钱,国王也缺钱,国王很希望能从加泰罗尼亚议会手中获得一笔钱财,经过几天的讨价还价和兄弟会不遗余力的运作,双方总算磋商出了个还算满意的计划方案。
议会投票表决同意,加泰罗尼亚议将赠予国王个人六百万里亚尔,在六年内付清。作为某种对等交换,国王将放弃在加泰罗尼亚平原驻扎王室骑兵的权利。
“分六年付清”塔希尔听到这样的结果嘀咕了一下,“真的会付清吗”
他清楚记得,西班牙外交臣员嫁出玛利亚特蕾莎公主时,曾对路易十四许下五十万埃居的巨额嫁妆的承诺,结果这笔嫁妆因为政府财政的贫困到现在都没能付清完全变成了一坨西班牙政府不好意思提起的烂账,现在腓力五世成了西班牙国王就更扯不清楚了。嫁妆没能付清也是路易十四违反放弃继承权条约的堂皇理由之一。
于尔森公爵夫人抬起精致的扇子掩嘴微笑“小宝贝,能争取到这一步就是胜利了,政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还是在有我们居中协调下才能成功的交易。”
于尔森公爵夫人很喜欢这个稍显沉默的年轻人,或许塔希尔自己不觉得,他已经是一个长开了的大人了。五官开阔深邃,眉毛黑浓粗长,但他温和与谦逊收敛的言行举止化解了五官带来的凌厉感。
当他安静坐着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好像丢掉了脑子一样单纯无邪的气质来。惹得于尔森公爵夫人总想逗逗他,每次都能成功。
看到他不好意思又了然恶作剧意图的无奈表情,公爵夫人就忍不住以扇掩嘴微笑。
塔希尔起初不习惯公爵夫人过分亲密的“小宝贝”的称呼,被叫多了也习惯了。在公爵夫人身边护卫其安全,同时对贵族的生活方式大开眼界,奢靡又荒唐到让他觉得害羞。
幸好公爵夫人也知道他不一定能接受得了仆从侍候贵族的方式,因此并不经常召见他。
公爵夫人年近五十,依旧喜欢穿绣花的华丽长裙,每天早早起来精心梳妆打扮,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保养肌肤,严格控制饮食和运动。
从公爵夫人起床起,就有络绎不绝的贵族前来拜访,不过公爵夫人的时间大多数用在陪伴、教导王后身上,只有晚上才稍微有一点空闲,一般泡在洒了牛奶和玫瑰花瓣的浴缸里接见会谈客人,一泡就是好久。
塔希尔对这种会面方式还是第一次见,而公爵夫人笑着说不必对此感到惊讶。巴黎那位犹如太阳般耀眼的国王,每天早起坐上马桶,都有不计其数的贵族争先恐后地为他递手纸或擦屁股,有些人甚至会为求得给国王擦屁股的机会不惜远道千里、耗费重金。泡澡时接见客人已经是相当文雅而且浪漫的场合了。
“先生。”公爵夫人的仆人走过来,小声说“夫人希望您能去她那边一趟。”
熟悉了公爵夫人作息规律的塔希尔确定现在还是她的泡澡会客时间,有点疑惑地问“现在吗”
仆人点头“对,就现在。”
也许是有什么事吧。塔希尔起来跟上仆人。在浴室门口,仆人停下来,示意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