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手筋被挑,已经无法做需要大力气的重活,只能勉强雕琢一些软木和细巧沟壑,还几次差点割伤手指,虽没出血,也破了几次皮。朱由校拢着他手指呵气,苏檀笑道“微末小伤,迟一点明天就能好了。”
“你已经吃过那么大苦,再留下点疤来,朕心疼。”朱由校摩挲着他的手指头,“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如何”
“陛下兴致还未尽呢。”苏檀一眼看透了,体贴地说“臣还没有那么娇气,为陛下打磨一下物件的活计还是能做的。”
苏檀素来温柔解意,朱由校自然高兴。软木太好雕刻,他雕琢起来行云流水,无需打稿,技法立形自然烂熟于心,不一会,好几样榫卯部件已经做出。
苏檀细心打磨尽去除部件边缘毛刺,再一一堆好,等朱由校将细巧部件一样样拼接起来,很快就做好了半边亭角飞檐。
“今日就先做到这里了。”夜色已深,加之雕琢零件时甚是专注,此时终于完成一部分,朱由校已颇为疲倦。
苏檀依旧为他轻扑罗扇,神态专注。
朱由校欣赏着他满室明烛下低垂的脸。鬓亸欲迎眉际月,晚来娇靥胜荷花,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
苏檀蓦然抬起眼,语带嗔怪似的说“陛下已经看了我许久了。”
朱由校不以为意地笑笑“看久了又如何阿檀雪肌梅骨,娇仪殊怜,看不厌的。”
苏檀抿着嘴,轻轻一拍他掌心,声音响脆,掌心便冒出舒服酥麻的热辣感,眼风流转“陛下好些了吗”
“好多了。”朱由校舒缓筋骨,苏檀搀起他步入寝室,朱由校锤着颈“再帮我揉揉肩背吧,你力道果然比以前小多了。”
“是好是坏”
“自然是好的,以往你总是按得有些疼。”苏檀为朱由校解衣宽带,放置一旁,“那陛下以前怎么不说只要陛下说了,臣一定改。”
“阿檀算半个太医,太医言行,定有他的道理。”
“那请陛下先躺下吧。”
朱由校趴着,苏檀跪坐在龙榻上轻柔地按动穴位,忽然说“魏大伴今日禀报说,小寿儿在宫里也待得闷,吵闹着要出来玩。”
苏檀轻揉风府穴“陛下想让小寿儿来的话,那便让他来吧。”
苏檀被拔十指指甲,又被挑断手筋,离不开高永寿高小姐的撺掇怂恿,即便苏檀借此人达成了一定目的,还是无法对此人完全放下介怀。
赵选侍自尽、张裕妃被封宫道内绝食而亡、张皇后永失螽斯之福、冯贵妃被杀、慧妃失宠、成妃被贬为宫人。相比之下,他的境遇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朱由校轻笑了声,抚摸上苏檀大腿“这是生气了”
“臣没有。”苏檀口气硬邦邦的。
朱由校有些无奈“好了,我让他留在宫里,再思过一段时间。”
苏檀终于露出浅浅笑意,俯身低头吻了一下天子脸颊,年轻的天子叹息了一声“你呀。”顺势揽过苏檀肩膀翻倒在床上,也不用继续按摩了。
烦人的高永寿没能如愿来伴驾,苏檀心情好了些。连带每日练习刀功都勤快了许多,下刀更准更稳了,遇到实在需要大力气的,就一点点磋磨过去,最终效果也是一样。朱由校赞赏聪慧,苏檀瘪着嘴说,不过是退而求次的无奈之举罢了。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初。断虹霁雨,尽洗人间暑气;风清云好,山染修眉新绿。新荷跳雨泪珠倾,曲阑斜转小池亭。朱由校兴致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