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上全是伤,除了呼喊痛哭,苦等救护车,别无他法。
梁予序没开灯,取了扫帚,开始清理地上的玻璃碴“别进来,我担心玻璃碴伤到你。”
为什么不开灯梁予序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他莫名难受。
“我来扫。”钟粼打开灯,垂下眸子,像一具僵硬的木偶,拖着疲惫的身子,接过他手中的扫把。
梁予序没争,松手退后一步,迟疑片刻,尴尬地说“我先出去。”
“梁予序”钟粼喊住梁予序,弓起脊背,手中的扫把缓缓掠过地面,久久扫不上一块玻璃。扫帚划过地面,发出闷重的声响,他似在竭力压抑内心的恼火。
他身形清瘦,穿了件单薄的旧外套,灰色的里衫领口微塌,入目更衬他的肌肤冷白。
浓密的睫毛微垂,在眼睑落下两片小巧灰影,他侧着身,两瓣色泽偏淡的唇缓慢张合“你回去吧。”
“好,我在房间等你。”
“你别装傻了,我想让你回家,离开锦城。”
想到那张遗像,梁予序不徐不疾地说“我当你是犯糊涂,先睡了。”
“为什么要过来,我不喜欢你在这里。”钟粼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却又发颤虚浮,那双压得低低的眸子渐红,“我讨厌你。”
说是讨厌梁予序,他更多是讨厌自己,讨厌小星,讨厌任何羁绊他脚步的人。
可他又舍不得,舍不得梁予序,舍不得小星。
他的身体像无数的绳索拉扯,割裂、痛苦、麻木,无尽酸疼交织,让他扭曲,除了憋着劲尖叫,他没有任何法子去解决人生中的变数。
不是所有的虫都能破茧成蝶,就像他,踏马的就是蛆。
失败的人生,失败的他,再看向梁予序,只会更讨厌自己。
若是一帆风顺,自己该往更美好的方向发展,意气风发,而不是悲哀地跌落,一事无成,空有成年人身上的无力感与妥协。
那是他无论挣扎,都无法逃离的灰色世界。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真的很无语,我不需要你救我,你能不能离开我的生活糟糕,人也糟糕,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钟粼了。”钟粼深呼吸一口,骂自己不识好歹,骂自己神经病。
气氛停滞了许久,没人率先开口。
“我只是觉得,你明明有更值得的事去做,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钟粼平静地说道。
“你就是值得。”梁予序缓缓道。
“不是的”
“过年期间,我该去做什么事回家团圆吗我家除了我妈,现在基本没人闲着在家。”梁予序轻笑一声,“我只是来这里玩玩,没别的意思,你不用负担太重。”
“我”钟粼声音沙哑,喉咙像有一串串苦涩的黄连堵住,上不去下不来。
他以为梁予序会同他大吵一架,然后摔门而去,收拾好行李,离开这里。
打扫完房间,他给王竟打了通电话,半夜开车去找王竟。
梁予序站在窗边,看着那辆车离开,一脑子火气涌上。
大半夜,出去做什么
心中忧虑重重,他没有交通工具,起身打了通电话给隔壁梦晴,想跟她借辆车。
正好梦晴的哥哥刚吃了宵夜回来,将电动车借给梁予序。
说实在话,梁予序从未开过电动车,便得寸进尺地指了指门口停放的轿车,从兜里掏出两千块,当是租金。
踏上轿车,他点开手机里的查找模式,定位到之前故意放在车里的蓝牙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