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间,晏峋好像听见她,轻声应了他。
仿佛再也撑不住意识, 昏沉沉睡过去。
可又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不由地冒出一个念头是不是清楚,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能放任自己的本能。
所以明明不贪恋酒精,却还是没有拒绝。
耳边话筒里, 男人没再说话, 呼吸渐轻, 规律绵长。
脑海里无意识地, 浮现出从前的某些瞬间。
那些夜晚安静的,在她身后,叫人生出错觉的瞬间。
宋朝欢第一反应,是让自己不要去想。
却又在下一刻,坦然地松落下肩线。
人不是机器,没有既定的程序, 会无意识地贪恋, 会偶然间迷茫, 没有那么干脆,或许也不够洒脱。
但, 都无需拿来责怪自己。
静了片刻, 宋朝欢垂眼, 很轻地笑了声。
挂断电话。
窗口望出去,院中两把藤椅空置,青石铺砌的地面,也褪了白日光彩。蝉鸣戚戚。
宋朝欢站起来, 倾身,慢腾腾地,拉过木窗,揿下插销。
不管晏峋说什么,就像交完最后一件旗袍的成衣店。
往后,都与她无关了啊。
晏峋不知道那天晚上喝醉了,自己给宋朝欢打电话说了什么。
通话时长,有一分零七秒。
那天过后,俩人的手机,好像又陷入了没有交集的平行时空。
晏峋却接到了另一个,叫人意外的电话。
他母亲,楼甄。
“过两天来我这儿吃顿饭,”电话里,楼甄话音随意,仿佛俩人从来都是相处融洽的母子,对他说,“我生日。”
“没时间。”办公桌后,晏峋垂眼,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快速翻着诸洋刚拿进来的,海城文旅那边传来的资料。
像是毫不意外他会这么说,楼甄对他的冷淡没有半点反应,却又像想到了什么。
“哦对了,你当时高考完就立马走了。你们老师后来给我打电话,给过我一件挺有意思的东西。”
晏峋垂耷的长睫尖微动,手上动作却仍没停,也没说话。
“一封信。”楼甄继续道,“我拆开来看过。我记得那封信的署名,好像姓宋”
电话那头纸张翻阅的声音,果然一顿。
楼甄勾了勾唇,话音仍随意“你认识吗”
晏峋脖颈线条牵了牵,牙根不自觉地压得有些紧,松开手里纸张,整个人往后靠了靠,抵进椅背。
他没问楼甄为什么要拆他的信。
因为根本就没指望他们这些人,会在乎“隐私”这样的事情。
毕竟,不管是摆在明面上的弱点,还是背地里的隐私,都是他们能拿来互相攻击的武器。
要不是那些高层不在乎,晏峋觉得当年楼甄就能安排一场美人计,替小叔晏礼制造点可供大家欣赏的“隐私”。
而他的不择手段,还真是完美传承了这些人的基因。
见晏峋不说话,楼甄依旧耐心,像是建议道“你要是不认识的话那我就”
“时间。”晏峋打断她。
倾身,手肘支住桌面,单手摘了眼镜,阖睫,指骨张开,捏了捏太阳穴。
两天后中午,晏峋依约来到楼甄如今的住所。
西郊的一片别墅区。
晏峋是一个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