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
她下意识地接道“我在等你”
“谁等你。”对方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我每天都来这么早。”
“对不起导演,梗太老了。”黎羚有些尴尬地岔开了话题,“我们要不要先对一对台词”
金静尧轻嗤一声“学费呢。”
好可恶的资本家,还惦记着学费呢。
“要说到这个学费嘛导演你看你,来都来了,还提这些干嘛。”黎羚干笑两声,试图进行一些废物文学的输出。
“走了。”他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错身而过。
“哐”地一声,头顶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似乎是架子上某个沉甸甸的道具。
黎羚反应很快地接住,顺手扶了对方一下,才避免一出片场惨剧发生。
“好啦。”她眼中放出喜悦的光,“救命之恩,不足挂齿,小小抵个学费总可以吧”
话没说完,只见金静尧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用一种奇怪的、接近于审视的目光。
黎羚疑惑地说“怎么了吗导演。”
他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她才察觉到,因为方才那个小小插曲,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几乎像是自己将对方抵在浴室的墙边。
救命。
她并不想壁咚导演。
浴室昏暗的灯光,自下而上地照着年轻导演的轮廓。绵密的眼睫缓缓垂下,在眼睑落下一圈日食般的阴影,无端显得很阴郁。
黎羚立刻要站起身,对方却握住了她的手,近乎于粗暴地将她拖到洗手池边,拧开了水龙头。
“洗手。”他说。
黎羚
“导演,你”
他的力气真的很大,手都快被他勒痛了。
虽然十分诧异,简直莫名其妙。
但在强权的逼迫下,黎羚不得不很配合地,用相当标准的五步法,认真清洁自己的双手。
话说回来,刚刚也没有碰到过什么脏东西吧。
她一边洗手,一边回忆起指尖某种一触即过的、柔软而温热的触感,突然露出了十分惊恐的表情。
不是。
她的手好像无意之中蹭到了导演的嘴唇。
黎羚更为惊恐地抬起头,只见金静尧站在她身后,从镜子里凝视着自己。
光影在他脸上一掠而过,像一部黑白默片的蒙太奇画面。
他的唇型很完美。
双眼则隐匿在阴影里,难以被看清。
好、好可怕的眼神。
黎羚不敢多问,低下头老实地将手又洗了一遍。
冰冷的水流过指尖,理智慢慢地回笼,她忍不住想,好像还是有哪里很不对劲。
导演被她碰到,第一反应竟然是让她洗手,而不是擦拭自己的嘴唇。
这不奇怪吗,正常人的逻辑都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吧。
所以他到底是在觉得谁脏。
黎羚又偷偷抬起头看了金静尧一眼。他还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并没有打算要清理自己。
一些昔日在片场的古怪画面,蓦地涌上心头不肯摘下的手套,破旧不堪的房间,制片人对她说过的话。怎么也拍不完的长镜头,永不停止的水声,无法洗去的污痕
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如果就是反过来呢
他不是觉得别人脏,而是觉得自己脏。
会有这种可能吗。
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