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脸上微微泛着红,若不是偶尔会吐出一两句口齿不清的梦呓话,倒真会让她觉得他不是喝醉了,而是提前入睡了。
相蕴和笑了笑。
醉酒之后的人身体总是燥热,商溯也一样,盖在身上的被褥有些沉,他便抬起一条腿,把被子一脚踢开。
身上没有被子这种沉重物,燥热不堪的身体得到了缓解,他长腿一伸,修长的小腿荡悠悠垂在床畔处,有一搭没一搭蹭着相蕴和的背。
相蕴和忍俊不禁。
当真是醉得很了。
若是在以前,以着商溯爱面子的性子,断然不会让自己这般姿势出现在她面前。
“好好睡觉,不许踢被子。”
相蕴和笑道。
转身探出手,扳着他小腿,把他的腿重新扔在床上。
扔在床上之后,又用力把他的身体往里面推了推,省得他下次翻身掉下床来。
做好这一切,相蕴和拉起被子的一角,盖在他的肚子上。
“热是热了点,但肚子还是要盖的。”
相蕴和温柔笑道,“阿娘说了,不盖肚子容易着凉。”
“你阿娘去得早,估计没人向你这么交代过。”
相蕴和仔细给商溯掖着被角,“没关系呀,以后我来告诉你。”
话音刚落,便被自己逗笑了,“当然,我的意思不是我来当你阿娘。”
“你阿娘是阿娘,独一无二的阿娘,谁也取代不了,哪怕是我也不行。”
“我的意思是,我会对你很好的,很好很好的那一种。”
相蕴和轻声说道“呃就像你阿娘对你或者像我阿娘对我”
“总之特别好,不会再叫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像是没家的孩子似的。”
她对商溯的第一印象,是漂亮,第二印象是刻薄,第三印象,是孤独。
尽管那时候的他前呼后拥,身边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扈从,但那种入骨的疏离孤寂,还是从他眼角眉梢露出来。
人的心事是藏不住的。
尤其是商溯这种没什么城府的人,更是将自己的心思写在脸上。
扈从们不懂他,老仆不理他,唯一能与他说上几句话的人,是她。
因为她的话投了他的心意,所以他出手极为阔绰。
一颗金珠,一捧金瓜子,甚至生母留给他的墨玉扳指也被她半谢半讨拿了去。
他像一个没有见过糖果点心的孩子,突然间发现了点心的甜,他很喜欢,于是便拿自己的所有东西去交换。
哪怕自己送出的东西远超过糖果的价值,他也毫不犹豫去交换,因为他从未尝过这种感觉,因为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心甘情愿,竭尽全力。
相蕴和眉目柔软下来。
掖好商溯的被角,她视线微抬,落在商溯脸上。
扈从们刚刚伺候他梳洗过,时间短,他的头发尚未干,半湿不湿地披在肩头,轻拢着他平日里总略带嘲讽与不屑的眉眼,柔和着他气质里的厌世与凌厉,让他整个人变得毫无攻击性,如开到荼蘼的花儿,能任人折在手里。
这样的商溯很少见,尤其是这般柔软这般对人不设防的模样,相蕴和眉头微动,拿在被角上的手便轻轻抬起,落在了商溯脸上。
并不是话本里情不知所起,所以趁清朗熟睡时轻抚他眉眼,而是手指轻拢着,只有食指稍稍向前,戳了戳他洁白如玉细腻如脂的脸颊。
恩,手感很好,像是戳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