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要是跟他掰扯银子归属,他还预备了一箩筐的话等着他。
左右银子上又没写着主人的名字,他说是自己的,那就是自己的。
到时候太爷不仅不能判他,还得还自己从吉祥坊顺来的银子呢。
如若不然,他就成日躺在衙门前头,说太爷无端杀伤平民,坏了他这条腿。
到时就算不把他官声毁个一干二净,也能把他恶心个够呛。
要是另换个斯文的读书人来,恐怕已经被葛二子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流氓样气到念佛了。
正如葛二子设想,堂上的太爷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顿方道“那我再问你,冲撞官府,拒听传召,按律法要如何判”
还要考他啊
葛二子哭咧咧地答“小的是吓迷了心,乱跑一气,好在没伤着官差大人,杖三十便是了。小的知错,小的认罚”
乐无涯声音陡然转冷“那设法诱取良人、拐卖人丁,该要如何判啊”
葛二子梗着的脖子僵硬住了。
在轰然响起的百姓议论声里,乐无涯声音清朗入耳“把他带下去,找间房舍,把他关起来,留一人看管。”
葛二子无端挨了这一闷棍,还没缓过神来,就又被人挟住,要拖下堂去。
被拖出去几尺,他如梦方醒,嚎叫起来“太爷,冤枉啊冤枉”
乐无涯招了招手,衙役们便停了动作。
葛二子刚要动用那如簧巧舌,乐无涯便打断了他“刚才,你不招,我不强求;现在,你要招,我也不愿听了。我先审旁人,若是旁人招得比你快些,那就没有办法了。”
他粲然一笑“同案犯串供,率先招供之人,酌情减罪一等,这一条,不用我说,你也晓得吧。”
说完,他不理会葛二子乞求的眼神,一摆手,道“把他的嘴给我堵上。拉下去。”
此时,前往小福煤矿的第一队衙役已然回衙。
刚刚空下来的大堂又被填满了。
乐无涯环顾一圈,皱眉道“一股脑带上来,怎么审当这儿是菜市场账房管事先留下,其余带去东堂安置,一一提来见我。”
转眼间,堂上只剩账房管事陈福儿一人。
乐无涯挺客气“你就是小福煤矿的账房”
账房是个蔫头耷脑的黄脸庞,答得有气无力“是,小的陈福儿。”
“挺好,小福煤矿的陈福儿,是个双福临门的好意头。”乐无涯话锋一转,“小福煤矿每日能赚多少啊”
来时的路上,小福煤矿管事一干人等旁敲侧击,已经知道太爷打算重审常小虎之案,事先也不算全无准备。
但陈福儿没想到他竟然不问常小虎,心下又没了底“不很多,收支相抵罢了。”
乐无涯嗯一声,又问“会画画吗”
陈福儿“”这位太爷的路数未免也太跳脱了。
他摇一摇头“小的不会。”
乐无涯仿佛没听明白“好。取纸笔来。”
转眼间,纸笔摆在了陈福儿跟前。
乐无涯“还记得常小虎吗”
陈福儿心神微微一震来了。
他摇摇头“时日久了,小的已不大记得了。”
乐无涯“可惜,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爹当得不称职啊。”
陈福儿把脑袋埋得极低“小的惭愧。”
“别忙着惭愧了。把你爱徒溺死的那条河画出来。”乐无涯补充道,“画得丑点也